次日,休眠艙中的少年緩緩睜眼,燈光平鋪在他清澈明亮的眼眸中。
一瞬間猶如春華綻放,容納了一場星變的瑰麗漂亮。
“有不舒服嗎?”
溫柔的聲音響起。
少年眨了眨眼睛,向聲音處看去,是女子溫和清雋的臉。
她撐著休眠艙,眼中含笑俯視著他。
他感應了下,沒有感覺到不舒服,乖乖搖了搖頭。
寓言看著少年乖巧的模樣,眸光深了深,把手伸過去摸了摸他白凈的臉,“你的名字叫寓期,寓言的寓,期待的期,記住了嗎?”
擁有名字的寓期點了點頭,開心地笑了,“記住了…主人。”
而一旁的蘇泓田看寓言的眼神仿佛看怪物一般。
這就是寓言為寓期更改的設定。
只增添了一項:保留自主意識的同時,盡可能的服從寓言。
等于在一些事情上面,寓期會本能地向寓言傾斜,他會親近寓言,甚至產生仰慕的心理。
蘇泓田想了想。
這不同于家庭型機器人像主仆之間的完全服從,又不像戰斗機器人完全平等。
這種模式…
難道不是戀愛機器人一模一樣嗎?
蘇泓田因為自己的猜想打了個寒顫,實在搞不懂博士到底想要做什么。
寓言沒有了解過戀愛型機器人。
所以還是真不知道戀愛機器人是個什么模式。
但她確實在不知不覺間將寓期的系統改的和戀愛機器人一模一樣了。
只是是戰斗型機器人的外殼。
本來寓言刻在骨子里的掌控欲,想讓她將寓期的外型也改造成較為柔弱的。
但有那么一瞬間,腦中跑出來一個念頭。
如果他變得柔弱,無法保護自己,被別人傷害了怎么辦?
在那個念頭跑出來的那一刻,她再一次的體會到了不安的感覺。
同時十分震驚。
這還意味著她對自己的不自信,不自信自己能時時刻刻保護好他。
真不是她的風格啊。
所以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夜深,研究院內依舊燈火通明。
寓言和蘇泓田站在實驗室門口。
她雙手環胸,慵懶地靠著門框,眼神落在內間的門上。
那個少年就在里面換衣服。
蘇泓田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寓言。
自打少年再次蘇醒后,她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
蘇泓田心里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他面上不動聲色,“老師,你讓寓期去換衣服,是要帶他去什么地方嗎?”
寓言:“回一趟寂靜嶺。”
蘇泓田詫異,“回古堡嗎?”
“嗯。”
寂靜嶺是智星一處與世隔絕之地,那里有陡峭的山峰和廣袤的森林,兇險的地形。
那里還是一處很有研究價值的地方。
寂靜嶺很神秘,經常會在那里的外圍看到很多不被記錄的異獸留下的蹤跡。
而內圍縈繞著迷霧重重,從來不散,只有進去的人沒有出來的。
那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傳說,兇險的傳說。
但有幾個知情人知道那山上建立著一座龐大的古堡。
蘇泓田有幸見過一次。
是具有神秘幻想的哥特式風格,那座古堡非常大,恐怕走上幾天幾夜也無法將那座古堡逛完。
而且根據一些痕跡,也能看出這座古堡存在非常長的時間了。
但無法追尋這座古堡的歷史。
她居然要帶少年去那里,要知道連她自己都很少回去。
蘇泓田心情復雜,“之前不是還說要再觀察幾日嗎?”
“觀察什么?”
“看寓期身上是否還有什么沒有被發現的隱患。”
“有又怎么樣?”寓言終于收回看向內間的視線,淡漠地看著蘇泓田。
蘇泓田終于認識到她讓自己再制作一個戰斗型機器人,不是說笑。
心里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用一個不恰當的形容,就是好像一個帝國公用物品被她占為己有了般。
寓言仿佛知他所想,扯了扯唇角,“寓期沒有被錄入檔案,不是帝國用來達成目的,獲取利益的戰斗型機器人,他是我親手制作的,是我的私人物品,懂了嗎?”
不緊不慢的音調中,似乎摻雜著一絲死亡的氣息。
蘇泓田冷汗一下出來了,“懂了,我會盡快再制作出一個。”
寓期從內間出來,聲音軟萌,有點不開心地說:“我不是物品,是人,機器人。”
寓言眼神頓時柔和,“對,是我說錯了。”
寓期那點不開心頓時消散了,走到寓言身邊,“我們走吧。”
寓言帶著寓期離開了研究院。
這是寓期第一次接觸外面的世界,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但因為很多記憶中的并無不同,所以寓期也沒有什么興奮的感覺。
但還是很開心的。
寓言完全不理解為什么看到陌生人會開心,難道不覺得礙眼嗎?
坐上懸浮車后。
寓言看了一眼,趴在窗戶上的寓期,將窗戶換成了不透明的。
寓期頓了頓,轉頭看去,“博士。”
寓言翹著二郎腿,點開智腦給寓期播放了個動畫片。
“你不想看動畫片嗎?”
寓期被吸引住,點點頭,“想。”
但很快清醒。
“可是我更想看外邊。”
“外邊有什么好看的。”
“很有意思啊,我是第一次見呢。”
寓言漫不經心的,就是沒準備給他開窗戶,“哪兒有意思?”
寓期很真誠地說:“哪里都很意思。”
這是寓言第一次看到的,少年和自己的截然不同。
她覺得一切都無趣極了,而他覺得一切都很有意思。
似乎一開始,就注定了兩個截然不同人會經歷重重坎坷,注定她們要彼此都血肉模糊,才會磨合得剛好契合。
而此時寓言并未深想原來他們一開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只是覺得,好歹是她創造出來的,為什么沒有一點地方是像她的。
寓言手指支著下巴,嗓音溫吞,“你現在還不適合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先看動畫片吧,等有時間我帶你出來。”
“…好吧。”
寓期卻覺得未必是她口中說的那個原因,但也能夠感覺到她并不想自己對外面太多關注。
首先他也不是非得看外面是什么樣子的,既然不是必要的,那暫時先考慮寓言的情緒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