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和動了動唇,聲音變小了,“她應該沒什么大事兒…吧。”
話里滿滿都是不確定。
寓期看著他不說話。
“你別這么看我…”戎和躲避少年的目光,看向門口時瞳孔微顫,“她、她…”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門那邊的動靜。
紛紛看過去。
瓢潑大雨一直下個不停。
整個天地都被厚重的雨幕籠罩。
眾人的視線隔著雨幕看著門口的方向,看到一道略微有些踉蹌的身影走過來。
她的身影有一絲搖晃。
連最角落正在安撫寓熙玉的聲音們也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氣氛變得沉默,蔓延著一股一觸即發的緊繃感。
寓期也轉頭看過去,眼眸中蒙了一層瀲滟的水光。
那道搖搖晃晃的身影呈現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漸行漸近。
寓言從屋子里走出來,走到雨中。
眾人看清她的模樣,表情都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尤其是那些沒有見過寓言的人。
沒想到這次的殺人犯竟然是一個如此好看又如此年輕的女人。
他們并未第一時間注意到那張臉。
只是在看到那頎長的身影身上所散發的獨特迷人的氣質,而感到驚嘆。
是一種危險的氣質,宛如黑暗稠靡的罌粟花般,因為危險才迷人。
她一頭如墨般的黑色長發披在肩頭,被雨打濕。
穿著一身干凈的白色。
寬松的白色襯衫被挽起了袖子,松松垮垮地套在她纖細的胳膊上,下身穿著一條白色的休閑長褲。
而右邊的膝蓋暈染開一大片血色。
純潔的白映襯著那刺目的鮮紅,交織出一片黑暗緋靡的意味,越發顯得觸目驚心。
她右邊那條腿微微打彎,走起路來也能看出使不上力。
她微微抬起頭,那張白凈的臉在雨水的沖刷下更有一種凋零脆弱的美感。
而那雙眉目卻是黑暗到極致。
她并未將注意力分給那些警察一絲一毫,從屋內出來,目光就鎖定在那傘下的少年身上。
她搖搖晃晃地走過去,眼神透露著一種滾燙的灼熱,與那份小心翼翼交織,讓人看著心臟發緊。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許是以前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人。
寓家的人都面露震驚。
這還是那知性大方,溫文爾雅的寓三小姐嗎?
寓期眸中水光微顫,緊緊盯著寓言的右膝蓋。
那褲子上被鮮血暈染的面積,肉眼可見地越變越大,即便被雨水沖刷著,也似乎能聞到那濃郁的血腥氣。
看到寓言前方距離她一步的水洼,寓期下意識上前一步想開口提醒。
耳邊卻傳來一聲暴喝。
“不許動!”
沈警官手里的槍對準寓言,周身散發著正義凜然的氣質。
“砰!”
寓言視若無睹,近乎執拗般走向寓期,右腳一腳踩進那個水洼中,本就走得艱難。如今控制不住身體,跪倒在地。
右邊的膝蓋硬生生地砸在泥地上,離得近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白色的褲子上有一個彈孔。
寓期緊緊咬著牙,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受控制地刷得一下順著柔美白嫩的側臉滑落下來。
只是他并沒有跟隨心里的沖動邁動腳步靠近,因為他的手臂正被寓群緊緊攥著。
寓群站在寓期身后,為他撐著傘,唇動了動,想告訴他不要沖動。
但又覺得他一個不明情況的外人沒有立場說這句話,又緩緩松開了他的胳膊。
寓言跪在地上,渾身濕透了,蒼白的臉色卻平靜得可怕,臉上沒有顯露任何痛意。
眸光灼灼,視線宛如一張密密麻麻的網,死死鎖著寓期的臉,透著某種癡纏的意味。
她蒼白的唇動了動,聲音像是在誘哄。
說:“阿期,過來。”
只是她后面兩個字沒能發出聲音。
只有站在寓言正前方的寓期,寓群,戎和看到了她的口型。
寓期看著她不說話,蒼白的小臉上有兩道淚痕,如漂亮的瓷娃娃般脆弱,一戳就破。
如今陷入困境的是那個被槍口包圍的狼狽女子。
可寓群覺得這個少年其實才是需要被拯救的人。
寓言等著他一個決定。
沈警官看著那年輕女子對他們視若無睹,把他的話當耳旁風,還有繼續傷害受害人的念頭,臉色暴怒。
“因你涉嫌故意殺人罪,現在依法對你執行逮捕,你是否明白!”
寓言看過去,即便跪著身上也有一種矜貴的氣質,眼神幽深黑暗,“不要多管閑事,你們現在自身難保呢。”
“你!”
“老沈。”黃警官將手放在他肩膀上。
沈警官都想開槍了,還好他有職業操守,回頭看向黃警官。
心里也在思索,寓言那句他們現在自身難保是什么意思。
直到看到了黃警官遞來的手機。
依舊是那個匿名用戶發過來的信息,她發過來了一連串的地址。
以及一句話。
[不要多管閑事。]
和寓言說的一模一樣。
沈警官抬頭看著黃警官的臉。
黃警官眸色沉沉說:“已經有人去查了,在好幾個地方都發現了炸彈,以及鄭衾出現過的痕跡。”
沈警官一愣,隨后嗔目切齒地瞪向寓言,“你和鄭衾是什么關系?!你們到底要做什么?!”
那些地址有不少是在鬧區,會有很大的人流量。
沈警官壓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拿著手機大步流星地朝寓言走過去,怒氣沖沖。
“你現在給我聯系鄭衾,把那些炸彈撤了!”
黃警官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才制止住了他危險的舉動。
因為炸彈分布的區域太過分散,又多,他們人手有限,完全將那些炸彈拆除難度太大。
也就是說,安置炸彈的人想要引爆炸彈,他們無法阻止。
他們完全被動。
黃警官也憋屈,但民眾的安全大過天,只能暫時妥協。
他們不能惹怒寓言。
“不要沖動。”
黃警官安撫住沈警官,看向寓期,這個對目前局面來說至關重要的少年。
寓期也聽到了剛剛沈警官說的話,鄭衾這個名字讓他感到熟悉,稍微一聯想,就猜測出了大部分。
他看向寓言,眼神復雜,辨別不出情緒。
寓言將沈警官無視得徹徹底底,期望地看著寓期,解釋道:“我不是要用那些人的性命威脅你,只是不想讓這些外人多管閑事罷了,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