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熄滅,湛然將手機扔到一邊,躺下,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眼神有些茫然。
——‘逃離成功,會獲得病嬌主角人格崩壞這類毀滅性的結果。’
湛然承認,這句話對他是有些影響的。
在知道寓言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時,他對她的感情不再是單純的憤恨,而摻雜了一些復雜的感情。
例如,她本來就不是正常人,做出這樣的事也不能全部怪她之類的。
可難道就怪他嗎?
湛然感受著自己完全不能動彈的雙腿,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他才是受害者。
寓言一個下午都沒回來。
湛然也不關心她去哪兒了。
晚飯后,湛然躺在床上,手機在兩指間轉圈,有些心不在焉的,寓言在衣柜前換睡衣。
湛然沒有往那邊看,忽然問:“你說你是為我而來的?”
寓言將鎖骨處最后一顆紐扣扣上,一絲不茍,看著有種禁欲的感覺,她走到床邊,坐到湛然身旁,攬著他的腰將他抱在懷里,垂眸溫柔地凝視著他,“當然,這點你可以深信不疑。”
湛然這會兒的注意力全在腰上的那雙手上。
她為什么可以像小情侶一樣這么自然而然地抱他?
“把你的爪子拿開。”湛然冷聲道。
寓言挑了挑眉尖,很從容利索地收回抱著他的手。
湛然:…
“你喜歡我?”湛然還是有一點不敢相信,勢必要在今天全部弄清楚。
寓言沉默了一下,“或許吧。”
在阿寶面前能那般坦然的回答,可在湛然面前,卻變得模棱兩可。
“…”這算什么答案?喜歡還是不喜歡?湛然沒再追根究底,“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她一出現就救了他,那可能是更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寓言:“很早。”
湛然:…
這回答像沒回答一樣。
湛然抿了抿唇,什么都不想問了,“我要睡了。”
逃肯定是要逃的,但不能急于一時。
寓言摟著湛然的腰將他抱在腿上坐著,再將他剛剛倚著的枕頭放平,又將他放回被子里,讓他躺平,再細致地給他蓋好被子。
熟練地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仿佛在這之前做過成千上萬遍。
語氣溫柔,“睡吧。”
湛然閉上眼,一幅困了又不想理她的模樣。
寓言將燈都關了,只留了一盞暖黃的落地燈,照亮她身邊的一小片地方。
她看了會兒書,不知過了多久,雪白的指尖將書合上放在床頭,將落地燈關上,躺進被子里,抱住湛然,也閉上了眼。
寓言的個子有一米七八,湛然有一米八,但他很瘦,又身嬌體軟,被寓言抱在懷里一點都不違和。
湛然腦袋枕著寓言的胳膊,她另一只胳膊放在他腰上,把他抱得很緊,雙腿也被她的雙腿禁錮著。
兩人的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能清晰感覺到彼此身上的溫度,氣味,無孔不入的。
在這一瞬間,他們好像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湛然細密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片刻后,呼吸才變得平靜。
寓言好像比湛然更了解他的身體。
一直平躺著睡覺會有點不舒服,每到這個時候,寓言就會抱著湛然的腰,給他換一個睡覺姿勢,但不論怎么換都離不開她懷里。
房間內一片漆黑。
寓言給湛然換了一個背對她的姿勢,心口緊貼他的后背,漸漸的,心跳聲好像重疊在一起。
換姿勢的時候碰到了腳上的銀鏈,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
湛然緩緩睜開眼睛,清晰感覺到纏著腳踝的堅硬。
他眼神清明,卻灰撲撲的,無神又空洞,這時感覺到后頸好像被微涼的唇瓣溫柔地吻了一下,眼底才泛起一絲細小的波瀾。
一連幾天相安無事。
寓言并不常和湛然待在一起,偶爾會出門一天,到晚上才回來,有時也會一天都待在家里,時間并不固定。
湛然聽那個叫萊茵的說,她好像去實驗室了。
至于怎么聽他說的,是湛然主動問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面給湛然留下巨大陰影的落地窗的窗簾,在昨天被他拉開了。
因為這個房間太悶了。
尤其是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孤獨和絕望包圍著他,無比煎熬。
這么待了幾天,湛然心里甚至升起一股不想讓寓言出去的感覺。
等這天寓言又離開后。
湛然拉開落地窗的窗簾。
外頭有幾個人蹲在小溪邊,背對他,看動作好像在叉魚。
如果忘記前幾天看到的那一幕,這青山綠水,精致小筑,絕對是一個讓人心曠神怡的環境。
但湛然只要看到對面玻璃內的那張桌子,就想起那幾個食人狂,臉色控制不住地泛白。
“嗨~漂亮的少年,今天又只有你一個人嗎?”
湛然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低頭看去,發現萊茵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玻璃窗外。
他一如既往地穿著一套紅色西裝,琥珀色的眼睛有些暗,姿態優雅,帶著微笑仰頭注視著湛然。
或許越是有病的人,越愛帶一張無害的面具。
如果不是早就清楚了解這都是群什么人,湛然估計會以為自己進入了貴族子弟聚會的大本營。
湛然還是害怕萊茵。
但他一個人幾乎被這間與世隔絕的房間和寂靜給逼瘋,所以迫切地想找個人說說話。
湛然:“是啊,你們現在要去哪里玩?”
少年跌坐在窗前,雙手貼在玻璃上,漂亮似琉璃一般的眸子在逐漸失去光彩,像櫥窗內被精心裝扮的洋娃娃。
精致,但是空洞。
萊茵憐憫地看著他,“我們現在要去北海,凱里那個家伙想試試自己的新創造能不能將整個北海凍住。”
湛然:…
一群奇奇怪怪的高智商瘋子,湛然對他們無厘頭的想法已經習慣了。
湛然低垂下眸,眼神有些灰暗。
他也想出去,可他的雙腿行走不了,即便能走,她也不會放自己出去。
萊茵眨著琥珀色的眼睛,“漂亮的少年,或許你是被這里的主人給囚禁了嗎?”
湛然苦笑一聲,“不是很明顯嗎?”
“是挺明顯的。”萊茵最后憐憫地看了一眼湛然,轉頭離開,“一輩子待在同一個地方,多無趣啊。”
獨留湛然一個人小臉微微蒼白。
一輩子…這個詞太讓人恐懼了。
幾天的囚禁消磨了湛然心里本就不多的自信和希望。
這幾天他有找辦法從這里逃離出去,可這雙腿讓他一開始就出師不利,幾天過去了,一點進展都沒有。
毫無頭緒,不知道該怎么離開這里。
難道他要被困一輩子嗎?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