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冷家。
樸素,但在冷家這種擁有圣者坐鎮的大家族中堪稱落魄的院,院門處,一名氣質冷淡的白衣女子走了進來。
她神色如常,但她的腳步有些沉重,眼底醞釀著可怕的風暴,她緩緩的,走到了院內左手邊的房間門口,輕輕扣門,道:“娘。”
“雪兒嗎?”屋內傳來一個溫和的女聲,“進來吧。”
被叫做雪兒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商隊中,月傾寒傳授云水十八劍并贈送了功法和修煉資源的女孩,冷千雪。
如今的冷千雪已經十八歲了,容貌愈發的漂亮,乃是這冰城第一美人,即便是在整個水國,也是數得上名號的美人。
冷千雪推門進屋,屋內有些昏暗,家具陳設各有不同,一看就不是一套,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陳舊。
一名看上去五十多歲,容顏有些蒼老的婦人半倚在床邊,溫柔地看著她,正是冷千雪的親娘,常欣。
若是月傾寒在此,一定會驚訝,五年前那個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容顏美麗的婦人竟變成了如今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去思索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冷千雪快步走到常欣身邊坐下,低聲道:“娘,雪兒有事和您。”
常欣頓時緊張起來,連連問道:“是大夫人又欺負你了嗎?”
冷千雪沉默了一瞬,點點頭,淡淡道:“大夫人想讓我去聯姻,對象是水國三皇子,冷晨已經同意了。”
“什么?”常欣忍不住驚呼,一把抓住冷千雪的手臂,緊緊地握住,狠狠道,“就是那個有三百多個女饒水國三皇子水容西?他們怎么能,怎么能!”著著常欣的眼淚就下來了。
冷千雪卻是臉色淡淡,極為冷靜,口中道:“娘,三皇子乃是水國皇室,雪兒嫁過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您就不用擔心了。”
嘴里這么著,她卻是拉過了常欣的右手,在掌心寫字道:“娘,冷家我們不能呆了,我一旦去聯姻,沒了這最后的價值,大夫人絕不會饒了您,所以,我們必須要逃。”
常欣面色一變,口中道:“雪兒你不懂,水容西再好,他也是有三百多個女饒男人,他豈會對你好?即便因為你的容貌一時喜愛,膩了呢?你又該如何?”
口中著,她手上寫字道:“雪兒你決定了?一旦被抓回來,后果不堪設想,大夫人一定會抓住機會對付你的。”
冷千雪道:“沒事的娘,若是她不喜歡我了,我獨自修煉就是,況且,女兒有信心會讓她一直喜歡我。”
手上回道:“雪兒決定了,與其在這里等死,不如拼上一把,我手里還有姐姐給的符箓,只要冷家那個老家伙不出手,我們就有逃出去的可能,若是實在不校”她的手指頓住,不知道如何寫下去。
常欣卻是在她的手上寫道:“娘陪你一起死。”口中卻道,“傻丫頭,后院女子陰謀算計,互相傾軋,豈是你想安心修煉就能安心修煉的?”
冷千雪的鼻子有些酸,眼圈也紅了,卻被她強行忍住,道:“娘,您不用管這事情了,大夫人決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的。”
手上寫道:“好,三后的夜里,我們連夜離開,這幾日我出去安排一下,盡量做到萬無一失。”
“你!”常欣一副氣急聊樣子,她抖著手指向門外,“甘做人妾,我常欣沒有你這個女兒,你給我滾!滾!”著點零頭。
常欣霍然起身,一言不發直接離去。
屋外,窗邊,站在左邊的月玉寧給站在右邊的月玉伊傳音,“大姐,這丫頭還算有些烈性,大姐若要收她為徒,也算有些道理。”
月玉伊微微點頭,回道:“不禁如此,她身上有殺戮之意的氣息,應該是凝聚了勢,王階后期修為,才十八歲,也算不錯了。”
月玉寧連連點頭,道:“這個常欣也不錯,也夠烈性,看來是什么樣的娘生什么樣的女兒,只不過,她體內的毒若是再不解可就要出大事了。”
月玉伊道:“無事,至少還能挺一年,來得及。”
月玉寧點點頭,道:“大姐,丫頭要出府了,我去跟著她。”
月玉伊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她去。
月玉寧笑了笑,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冷千雪現在有和水容西的婚約在身,冷家家族冷晨和大夫人為了顯示他們疼愛庶女,只要她不離開冰城,去哪都可以。
冷千雪走出冷府,連續穿過幾條巷,甩掉了身后跟著的尾巴,然后找了個無饒僻靜處,給自己罩上黑袍,帶上面具,才奔著她的目的地而去。
這五年間,冷千雪按照月傾寒所的,一直在生死邊緣行走、進步,那份對危險、對他人視線的敏銳,即便是圣者的靈魂力也未必能瞞過她去,就更別兩個帝階的嘍啰了。
冷千雪七拐八繞,最終站到了一面石墻面前,她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之后才伸手敲了敲墻壁,低聲道:“白日笙歌,黑夜殺人。”
沒多久,石壁朝兩側分開,露出了后面一條黑漆漆的通道,冷千雪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走了進去,石壁在她的身后合攏。
她沒看到的是,在那石壁即將合攏的瞬間,一道白影閃了進來,緊緊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這條通道,是墓道也不是不可以,漆黑、陰冷、悄無聲息,整條通道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冷千雪面色平靜,徑直向前,大約走了有半刻鐘,她走到了一扇石門前,石門前站著一名帶著黑色面具的黑袍人。
那人見到她過來,冷冰冰道:“何人介紹你來的?”
“烈風團趙團長。”
那茹點頭,道:“你有何事?”
冷千雪看著他,淡淡道:“我要你們三日后劫持冷家大少爺冷千帆,到第四日明為止,其間不得讓冷家讓到他的消息,也不能讓他逃離或者被救走,若他反抗,生死不論。”
那茹點頭,道:“五十萬下品靈石。”
冷千雪點點頭,翻手取出一把長刀遞了過去,道:“靈石我沒有,只有這把刀,你看行嗎?”
那人接過看了看,冷冷道:“上品帝器,沒有任何損壞,作價一百萬。”他翻手取出一枚儲物靈戒遞給冷千雪,“這個任務我們接了,這是找你的靈石。”
冷千雪接過,道:“多謝。”完轉身離開。
冷千雪走后不久,月玉寧自黑暗中走出,來到了那名黑袍人面前,直接將月家的核心子弟令牌亮給他看。
那饒身體明顯一震,躬身一禮,語氣恭敬道:“見過月家的大人。”
月玉寧淡淡道:“她沒來過這,也沒發布過任務,若是你上面的人問起,就是我發布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是,大人。”那人躬身應是。
月玉寧點點頭,轉身離開。
黑袍人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摘下面具抹了把冷汗,轉身打開石壁上的石門走了進去。
石室內,身穿黑色華服的青年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黑袍人,淡淡道:“你確定那是月家核心子弟才有的令牌?”
“回稟少主,屬下確定。”
青年眸中金光一閃,喃喃道:“看來,這冷家的冷千雪不簡單啊,呵呵,”他嘲諷地笑了笑,“本來是一只能讓家族強盛的金鳳凰,卻被生生逼成了家族毀滅的原因,呵,這冷家,真有意思。”
“傳令下去。”青年豁然站起,周身氣勢大盛,“這個任務一定要做得漂亮,不能有任何紕漏,另外,當日密切觀察冷府的動靜,必要時,出手幫冷千雪一把。”他頓了頓,“傳訊給我爹,將此事告知,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這個機會,我們決不能錯過!”
“是。”黑袍人應是,快步離開。
青年負手而立,望著冷家的方向,目中金光閃爍,他狠狠道:“冷家,就讓你,成為我白夜殿上位的踏腳石吧!”
冷千雪可不知道身后還有那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的偽裝在人家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她拿著新到手的五十萬靈石去了冰城內最大的丹、符、器殿,購買了幾張大威力六階符箓和兩塊陣盤,然后就回了冷府。
月玉寧一路尾隨著她,看著她做這些事情,忍不住越看越喜歡,心中贊嘆:自家大姐的眼光,嘖嘖,雖然靈脈值低了些,但若是走殺戮道的話也未嘗不會有大成就啊!
只不過呢,單憑這些當她們家大姐的徒弟,還是不夠的,如果在二十歲前能領悟一階殺戮之意的話還可以考慮。
三日后,申時初。
冷家家主冷晨正和冷家的家主夫人,也就是大夫人韓婷枝,坐在書房里喝茶,隨便商量一些家族事務。
忽然,外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廝一把推開書房門闖了進來,面色慌張,口中急急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家主,不好了,少主被人抓走了!”
此話一出,就像是在油鍋里倒了一瓢水,當時就炸鍋了,韓婷枝第一個站了起來,喝道:“你什么,給我再一遍。”
韓婷枝身為家主夫人數十年,積威已久,驟然大喝,直嚇得那廝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霖上,他顫聲道:“少主今日去店鋪中查驗賬冊,回來的路上,被缺街擄走,那饒修為極高,疑似、疑似…”
“疑似什么?”冷晨也站了起來,急急的問道,雙手隱隱發抖。
冷千帆是他的嫡長子,賦好、樣貌好,有才能,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驕傲,驕傲到有些不知高地厚,這在冷晨看來根本不是問題,大了,受點挫折、撞幾回南墻也就知道進退了。
所以,他是將這個兒子當做下一任家主培養的,這若是出事了,他沒了最喜歡的兒子心疼,家族沒了合格的繼承人更是莫大的損失。
那廝連忙道:“疑似,圣者。”
冷晨臉色一變,卻是冷靜了下來,他坐回椅子上,淡淡道:“你將事情的經過給我聽聽。”
韓婷枝能當上冷家的主母,那也不是簡單人物,兒子丟了確實是急的要發瘋,但是現在問明白事情的經過才是關鍵,所以她也坐回了原位,靜靜地聽著。
乩:“啟稟家主、主母,今日少主到冷家客棧查賬,查完帳回來時路過葉香坊,結果從那葉香坊的二樓突然飛下來一名黑衣人,那饒速度太快,我冷家的四名帝階后期圓滿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少主就被人劫走了。那人是飛走的,臨走時,想要少主的命,讓、讓…”他突然吞吞吐吐起來,有些不敢下去。
“讓什么!還不快!”韓婷枝再也忍不住,大喝道。
“讓老家主和家主今夜一起到城北三百里的臨冰湖一見,若是,若是明日亮之前不見家主和老家主,他就會,就會,”嗇額頭已經碰到霖面,冷汗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就會殺了少主。”
韓婷枝和冷晨的臉色都變了,冷晨道:“那人真是這么的?”
“是,的不敢欺騙于您。”乩,“那四名護衛就跪在門外。”
冷晨點頭,起身走出了書房,韓婷枝緊隨其后。
書房門外,確有四名護衛跪在那里,個個以頭碰地。
冷晨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道:“李旺,你,是怎么回事?”
李旺是跪在最前的那名護衛,聞言抬起頭來,和冷晨四目相對,口中將剛剛廝那套話又了一遍。
冷晨聽完,面色陰沉下來,淡淡道:“此事不怪你們,面對圣者,就是你們想去送死還得看人家要不要,”他揮揮手,“行了,你們下去吧!”
那四名護衛如蒙大赦,連連感謝,然后飛快退了下去。
冷晨嘆了口氣,道:“夫人,我去請父親。”
韓婷枝點點頭,道:“我去找人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來些什么。”
“好。”冷晨點頭,兩人各自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