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都有一個誤解,覺得陰氣和死氣是差不多的。而事實上,二者在本質上就完全不同。
陰氣是靈氣的一種,屬性與冰系近似卻又不同,而死氣,是指生靈將死或剛剛死亡之時散發出的氣。
所以,月傾寒四人走在陰鐵木林中并未感到有什么不適,最多就是覺得有點兒涼罷了。
由鬼女指路,四人很快來到了那處院落前。
這里的陰氣比林中還要濃郁數倍,幾欲凝結成液體,鬼女能看到院中的木屋也算是目力驚人。
月傾寒手持問月劍,當先上前推開院門,緩步走了進去。
沒辦法,無論是從戰斗力還是防御能力來說,都是她最強,自然要走在最前面。
三間用陰鐵木搭建的木屋并排而立,屋前的空地上空空蕩蕩,只在左側有一口井,井口處不斷涌出灰色的陰氣。
月傾寒在看到這口井時眼中閃過驚訝和了然,她快步走到井口處,低頭向下望去。
數吸之后,她側頭看向來到她身邊同樣向下看的白衣雪,眼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白衣雪點頭道:“這應該是下品的先天陰眼,”她眉眼彎起,“月月,你是不是要在這里修煉幾天?”
“嗯!”月傾寒點頭。
鬼女看了她倆一眼,淡淡地問道:“什么是先天陰眼?”
白衣雪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先天陰眼是怎么形成的沒人知道,是極陰之物,蘊含著大量的陰氣,還會不斷地向周圍施放陰氣。根據蘊含陰氣量的多少,分為下、中、上三品,這里的這個是下品的。”
她看到風靈欲言又止的模樣,接著解釋:“因為它是極陰之物,會中和陽氣,所以世上基本沒有生靈可以吸收先天陰眼,就算是陰冥,他也只能吸收先天陰眼施放出來的陰氣而已。“
“因為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生靈體內的陽氣一旦被中和,就必死無疑。但世間之事從無絕對,月靈體就是一種孤陰也能生的體質。”
“也就是說,擁有月靈體的月月身上沒有一點兒陽氣,生氣和陽氣是兩碼事兒,就像陰氣和死氣。所以,月月可以吸收掉這個先天陰眼。”
她頓了一下,緩了口氣:“若是平時,月月想吸收掉這處下品的先天陰眼,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因為,先天陰眼中的陰氣雖然精純,但與月月體內的靈力相比還是差太多,我想…”
她看向月傾寒,笑瞇瞇地道:“月月體內的靈力應該比極品靈石里的靈力還要精純吧!”
月傾寒“嗯”了一聲,抬步走向左邊的木屋。
風靈快步跟上,和她并肩而行。
白衣雪一笑,拉著鬼女向右邊的木屋走去,同時接著道:“所以,月月需要反復地、不停地淬煉吸入體內的陰氣,這需要大量的時間。但四天之后,八月十五,是每一甲子一次的帝流漿之日,月月可以借帝流漿之力一舉將陰氣淬煉完畢。”
說話間,月傾寒和風靈、白衣雪和鬼女,已經兩兩一組進入了左、右兩間木屋,開始檢查屋中的情況。
月傾寒四人檢查了整座院落,結果除了一個蒲團以外啥也沒發現,想來,陰冥只是在這里暫住而已。
至于這里的前主人,要么早已經離開了,要么,就多半是被陰冥給毀尸滅跡了。
“唉!”白衣雪嘆了口氣,無奈道,“我還以為會有什么意外收獲呢,結果這里干凈的讓我想流淚。”
“得了便宜還賣乖,”鬼女瞥了她一眼,抬步向院外走去,“得了那么多靈石你就偷著樂吧!”
“哎,雙雙!”白衣雪瞪眼,指著鬼女的背影跳著腳道,“我們還能不能好好地做朋友了?”
鬼女頭也不回地擺擺手,淡淡道:“你會和我好好地做朋友的!我去四周看看情況。”
“哎,姓陸的!”白衣雪蛾眉微豎,惡狠狠地道,“你等著,我一定要給你來點兒脫發的藥,讓你變成尼姑,真是太過分了!”
“你舍不得的。”鬼女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卻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明顯是在說白衣雪舍不得給她下藥。
“無恥!”白衣雪不由怒罵出聲。
“噗!”風靈忍不住噴笑,她搖著頭,也向院外走去,“我也去看看。”
說話間,兩人已經離開了院落,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白衣雪鼓了鼓腮幫子,隨即她也笑了:“這個死丫頭,真是的,本姑娘怎么就交了她這么個朋友。月月…”
她拉長了語調,向月傾寒看去,略帶撒嬌道:“我需要安慰,哎!”她有些無語,“月月你等一會兒,我找你有事兒!”
站在井邊。正準備下去的月傾寒聞言轉過頭來。
白衣雪快走幾步來到她身邊,有些嚴肅地道;“月月,明天給杜嬸子梳理完經脈,我就要離開,回百花城一趟。”
月傾寒的目光閃了閃,不用想她都知道,白衣雪突然地離開,一定和陰冥的出現有關。但她沒有問什么,只點了點頭。
白衣雪微笑,接著道:“我會在百花秘境開啟之前趕到繁花鎮,我們在繁花客棧匯合,怎么樣?”
“好!”月傾寒點頭。
白衣雪猶豫了一下,還是翻手取出了一個小玉瓶遞給了月傾寒,極為慎重地道:“月月,這是可以破掉陰鬼族天賦技能的藥,只對圣者以下的陰鬼族有用,你收好。”
月傾寒的眸光一顫,這東西的重要性她很清楚。可以說,白衣雪這相當于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陰鬼族的天賦技能一直是他們最大的依仗,如果被他們知道白衣雪可以破掉他們的天賦,那他們必會傾全力滅殺白衣雪。
等等!月傾寒的眸中閃過一道金光,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但她沒有說什么,只是接過了玉瓶,淡淡地道:“如果方便,將岳山一家帶上,送到百花城東城的意雅居,就說是月傾寒讓你送的。”
白衣雪的瞳孔一縮,隨即笑彎了眉眼,說道:“放心吧,我會把圓圓安全地帶到百花城意雅居的。”
“嗯,”月傾寒點頭,轉身躍入了井中。
白衣雪看著井口,摸著下巴,笑瞇瞇地自語道:“月家的人啊!看這天賦應該是嫡系吧,這可太好了!”
井深只有三丈,月傾寒輕飄飄地落在井底。她借著從井口處照進來的微弱月光向四周看去,卻發現這井底勉強算是一間石室。
長、寬、高皆為一丈,四四方方。四周的墻壁及頂部、地面都用一種特殊的物質涂了一層,很是光滑。
在室內東北角的地面上,有一個直徑三尺左右,旋轉著,不斷施放出灰色霧氣的灰色漩渦,正是先天陰眼。
月傾寒翻手取出一個蒲團置于先天陰眼的右側,隨即,她便盤膝坐在了蒲團之上,閉目開始吸收先天陰眼。
風靈和鬼女小心地在陰鐵木林中行走,仔細地觀察每一寸土地,尋找意外之喜的同時也尋找可能存在的隱患。
兩人都是話少的性子,所以一路上沒人說話,很是沉默,一直到兩人行至陰鐵木林西南方邊緣時。
風靈突然伸手攔住了鬼女:“等等!”
“怎么了?”鬼女停步,側頭問道。
風靈眉頭微皺,她輕輕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開口道:“我聞到了烤肉的味道,就在林外不遠處。”
鬼女眸光一閃,此時此地,除了她們幾個,還有誰會烤肉呢?極有可能是…她淡淡地道:“你是說那手持問道鏡之人?”
風靈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嗯!”
鬼女皺眉:“我們要不要去見見?”
風靈沉吟了一下,微微搖頭:“敵友不明,她既然不想和我們相見,還是不見了,”她又有些遲疑,“但我們無法確定烤肉之人就是那人。”
鬼女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硬邦邦地道:“那見還是不見?”
風靈一笑,想了想,還是道:“算了,井水不犯河水,表妹應該已經開始吸收先天陰眼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鬼女點點頭,跟著她繼續在林中搜尋。
“情況怎么樣?你沒受傷吧!”杜娟自從岳山離開就一直坐在院落中等候,見他回來,連忙迎了上來,上上下下地檢查他的身體,滿臉的擔憂。
“解決了,”岳山一笑,拉過杜娟的手向青磚瓦房走去,“那幾個姑娘強到不合常理,我真的只是當個向導,一點兒傷都沒受。”
“哎,”知道岳山沒事兒,杜娟的注意力終于從自家丈夫身上移開了,轉而擔心地問道,“那幾個姑娘呢?她們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不會是出事了吧?”
“呵,”岳山輕笑搖頭,“我都說了,那幾個姑娘強的不合常理,她們自然是沒事,只是她們不回來了,說讓我明天中午帶著你和圓圓上山和她們匯合。”
“哎!”聽到圓圓的名字,杜娟連忙拉住了岳山,“我都忘了,圓圓在修煉那什么功法,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哦!”岳山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好吧,”他拉著杜娟向他們居住的草屋走去,同時嚴肅地道,“這次送圓圓走,我們可能很久都見不到圓圓了,若是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唉!”杜娟長嘆一聲,神色間有幾分不舍、有幾分悲傷,最終卻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為了圓圓能活著,為了她以后能過得更好,我不后悔!只是…”她面露憂色,嘴唇蠕動,欲言又止。
“你是怕那幾位姑娘把圓圓養成爐鼎?”岳山推開房門,一邊拉著杜娟進屋,一邊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偷聽了我們的談話。”
“廢話,”杜娟有些臉紅,卻又理直氣壯,“我就這么一個閨女,我能不擔心嗎?”
岳山將腰刀掛在墻上,拉著杜娟坐在床邊,認真地道:“這個可能的確有…”
“那!”杜娟急了,臉色都有些白了,比起當人爐鼎,她寧愿讓自己的女兒干干凈凈地走。
“哎,”岳山打斷了她的話,輕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阿娟你冷靜一點兒,聽我和你慢慢說。”
“嗯!”杜娟心神稍定,臉色也恢復了正常,她點點頭,看著岳山,等他解釋。
“第一,”岳山伸出一根手指,“以那幾位的實力,就算是硬搶我們的女兒我們也攔不住,所以,她們沒有必要用騙的手段。雖然不排除她們是想讓圓圓心甘情愿當爐鼎的可能,但她們完全可以抓住我們,以我們的生死要挾圓圓。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沒有選擇地權力。圓圓現在身處死局,跟她們走是唯一的活命機會。”
第二日上午。
岳山帶著自家妻子女兒站在陰鐵木林之前,很有些猶豫,他想進去,卻又有些不敢,畢竟,這可是村子里古老相傳的鬼木林。
杜娟更是面現畏懼之色,緊緊地抓著岳山的手,越抓越緊,指甲都已經陷入了岳山掌心的肉里。
“大山,要不,要不,”杜娟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我、我們,不要進去了,就、就等在這里。”
岳山反握住她的手,搖搖頭,安慰道:“沒事兒,鬼木林本身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里面的人。如今那人已經死了,不會有危險的。”
他伸手輕輕掰開杜娟的手:“你帶著圓圓在這兒等我,我進去看看。”說完,他抬步就要往陰鐵木林里走。
“哎!”杜娟一把拉住他,焦急地道,“別,萬一那幾個姑娘…”
“進來吧!”溫和又略帶清冷的女聲打斷了杜娟接下來的話。
岳山一家三口同時循聲看去,正看到一身黑衣、背背長弓的風靈從陰鐵木林內走了出來。
岳山的心瞬間就安了,他拉起杜娟和圓圓就迎向了風靈,同時笑道:“麻煩靈姑娘了,多謝!”
“不客氣,跟我來。”風靈淡淡一笑,轉身向林內走去。
岳山一邊跟著風靈走,一邊問道:“靈姑娘,不知白姑娘在哪?”
岳山知道,月傾寒四人中涉及到與人交流的事情好像都是白衣雪來做。可如今竟是風靈來接他們并告訴他們要住在這里,他不得不懷疑白衣雪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畢竟,他妻子身體的問題還要白衣雪給解決,他不能不上心啊!
風靈回頭看了他一眼,對他的心思也能猜到一二,便淡笑道:“她在研究一些東西,還要一些時間。”
岳山被風靈看得老臉一紅,點了點頭,再也不好意思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