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依舊在前行,不斷地接近戰場。
月傾寒回頭,輕聲對風靈道:“表姐,去看看道路兩側的樹林中是否有人。”
找可能存在的隱藏者這種事,她還是覺得風靈比較厲害。
風靈睜眼,笑著點點頭,隨即身影一閃,車簾微動間,人已經不見了。
“!”“轱轆、轱轆!”
馬蹄聲和車輪碾壓過地面的聲音依舊在響著,打得正激烈的兩方終于發現了月傾寒她們的馬車。
陸書文偷眼看向了馬車,這一看,正好看到趕車的魅姬和撩起車簾向他們這里看來的月傾寒。
他不由大喜,心道:有救了!
昨日在逢城之時,因為不想暴露他們和月傾寒之間的關系,所以并未登門拜訪,想不到,今日竟是如此巧合的同路。
真是,運氣和緣分這兩種東西,果然是玄妙而不可言說的。
襲擊者首領,那名帝階中期的修煉者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月傾寒她們的馬車,便冷冷地吩咐道:“去兩個人,把她們殺了,一個不留!”
他們來襲殺陸書文是絕密,絕不能讓外人知曉,否則,一國帝王刺殺臣子家眷的事情一旦傳出去。
引天下人笑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滿朝文武都會草木皆兵,誰若是身死在外,其他人都會懷疑聞國皇帝。
這個頭一旦起了,聞國也就完了。
所以,月傾寒她們必須要死!
“唰唰!”兩名君階后期襲擊者立時脫離了戰團,快速迎向了月傾寒她們的馬車。
月傾寒眸光平靜,左手一撩車簾,腳下用力一點車廂的邊緣。
她的身影如白虹般騰空而起,左右手食中二指并攏成劍指。體內靈力運轉,雙手的劍指上瞬間暴漲出一尺有余的月白色劍芒。
她以極快的速度從兩名襲擊者的中間與他們擦身而過,雙手同時在他們的丹田處快速地一點。
“噗噗”兩聲,兩人的丹田幾乎同時被點破,靈力的飛速外泄讓兩人頓時摔倒在地。
還不等他們做出什么反應,魅姬已經自馬車上飄然跳下。
她翻手取出兩根獸筋,不由分說的將二人捆了個結結實實。
月傾寒的身形沒有絲毫的停留,直接沖入了戰場。
毫無廢話的,她自剩余的五名君階后期襲擊者身邊一掠而過。
“噗”的劍氣入肉聲連響五次。
五名君階后期的襲擊者立時便被封喉,身體軟倒于地,當場斃命!
月傾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為首的襲擊者反應過來自己的七名手下被殺死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的眼中瞬間噴出無盡的怒火,大喝一聲:“找死!”便拋下葉紅蓮殺向了月傾寒。
他的位置則從圍攻伯仲的兩名帝階初期中分出一人頂上。
月傾寒雙眸微瞇,心念一動間散去了左手上的劍芒,轉而全力將靈力注入到右手的劍芒之中,使其暴漲至三尺。
與此同時,悲之劍意加持,她的眸子剎那變為了冰藍色。
下一刻,白影一動,她已然以劍芒為劍對上了襲擊者首領的中品帝階長劍。
昨夜一戰雖然短暫而迅速,但月傾寒在全力出手之下還是有些收獲的,正愁找不到練手之人,如今遇到這襲擊者首領她豈會放過?
所以她不打算馬上用出全力將其斬殺,那樣實在是太浪費資源了。
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月傾寒定義為“陪練”的襲擊者首領,還在心中嗤笑著月傾寒不用武器的狂妄。
但嗤笑只是在心中,身為訓練有素的殺手,他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對手,何況月傾寒那殺君階后期如殺雞的戰力可不是假的。
所以,他一上來就是全力一劍刺向了月傾寒的咽喉。
這一劍可謂是快、狠、準,劍尖之上纏繞著的殺氣讓月傾寒眸中的冰藍色愈發得深了,隱隱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她右手指尖的劍芒斜斜地挑上了襲擊者首領的劍尖,以巧力將其撥開,同時手腕一翻,劍芒順著對方的劍身急速劃向了對方的咽喉。
襲擊者首領的瞳孔一縮,他能感覺到,月傾寒的修為只有君階初期,遠不如他。
可其劍法實在太過精妙,竟然生生卸去了他五六分的力道并同時發動了反擊,這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回劍抵擋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側頭,打算避開這一劍。
可就在他的頭剛剛側開了一點兒的瞬間,一股莫名的悲傷感突兀地籠罩了他的全身。讓他止不住的雙眼微濕,側頭的動作也就慢了一分。
就是這一分,月傾寒的劍芒便在他的頸側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剎那流出,嚇得他連忙后退了兩步,驚疑不定地看向月傾寒。
他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為什么他會那般的悲傷?
在實戰中將劍意施加于敵人身上,削減對方戰力,這還是月傾寒第一次使用。
因為那樣消耗的靈魂力實在是太大了,然而從此次使用的效果來看,還算不錯,消耗的靈魂力倒是值得。
月傾寒全力用悲之劍意籠罩住襲擊者首領,干擾他的動作。
同時將歡之劍意加持自身,她的眸子變為黑色,里面有著淡淡的歡暢。
悲歡兩種劍意,一加持自身,一削弱敵人。
如此的消耗,若非她進階君階時靈魂力又增長了兩倍左右,還真有些消耗不起。
月傾寒指尖的劍芒微微地震顫著,好似有著滿心的愉悅無處發泄。
她上前一步,對著襲擊者首領便展開了云水十八劍。
云水十八劍本就是以快為主,再配合上與其相得益彰的歡之劍意,月傾寒此刻的劍速已經達到帝階修煉者所能接受的極限。
白色的劍光如同飄飛的彼岸花瓣,在那飛舞的美麗中暗藏著屬于輪回道的氣息,讓人在這美麗中沉淪到死。
悲之劍意的籠罩讓襲擊者首領無時無刻不想大哭一場,胸中的酸澀感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根本無法凝神戰斗。
這無疑讓月傾寒用劍為他編織而成的死亡花瓣更具威力。
如果給襲擊者首領一個熟悉悲之劍意的機會,那么在月傾寒不用問月劍、不化凰的情況下,他是穩占上風的。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盡管他是訓練有素的殺手,盡管他是手持中品帝器的帝階中期修煉者,可當他面對從未接觸過的悲之劍意之時,也不免左支右絀,極為狼狽。
“叮叮叮!”劍芒與長劍相擊,竟然發出了如金鐵交擊般的聲音。
那清脆悅耳的聲音讓襲擊者首領幾欲發狂。
他第一次知道,劍速若是快到一定的程度,那么只需要少許的威力配合便會變的極為可怕!
“刺啦!”襲擊者首領一個沒照顧到便被月傾寒在他的胸膛上劃開了一道血口,鮮血立時狂涌而出,染紅了他半個上半身,再加上脖頸處的傷口,顯得他極為的凄慘。
月傾寒翻腕,云水十八劍第十七劍順勢使出,劍芒自下而上,劃向襲擊者首領的咽喉。
襲擊者顧不得自己受傷的胸膛,急忙以長劍自右向左地斬向劍芒,試圖將其斬開。
“叮”的一聲,長劍與劍氣相撞。
月傾寒卻是借著反震之力手腕下壓,劍芒的劍刃改縱向為橫向,腳下同時施展了閃月。
只見,白色的身影腳下輕點,如同滑行于白雪之上的精靈般從襲擊者的右側翩然而過。
“噗”的一聲,二人交錯之時,月傾寒手中的劍芒輕松的斬過了襲擊者首領的腰間,將其攔腰斬為了兩半。
鮮血四處噴濺,距離最近的月傾寒卻是翻手在自己身后舞出朵朵劍花,將所有的鮮血格擋在外,不落半點于身。
“啊!”襲擊者首領臨死的慘叫聲響徹數里之地,震得樹上本就長得不太結實的黃葉簌簌而落!
配上他那斷為兩截的身體和他那因為痛苦而緊閉的雙眼,這里,更像輪回道前的鬼門關了!
月傾寒散去指尖上的劍芒,看向葉紅蓮那邊,發現那邊的戰斗也已經結束了。
其中一名帝階初期的襲擊者明顯是被伯仲一刀劈成兩半的,而另外一人的后心上赫然釘著一只青色的箭矢,明顯是風靈出手了。
眼看著戰斗已經結束,陸書文六人都長出了一口氣,紛紛翻身下馬,快步來到月傾寒面前。
陸書文當先對月傾寒微微躬身,抱拳一禮道:“在下陸書文,多謝韓小姐出手相助!若非韓小姐出手,我等怕是兇多吉少了。”
他很聰明的沒有詢問那只箭矢的主人是誰,人家沒有現身明擺著是不想和他們有什么交集,若是多嘴的去問就有些討人厭了。
伯仲豪爽地一笑,高聲道:“不錯,若不是韓小姐你,我這百八十斤是要交代在這了。”
葉紅蓮微笑著也對月傾寒抱了抱拳,卻沒有開口說什么。
其余三人同樣抱了抱拳,那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樣子和背景沒什么區別。
月傾寒淡淡地看了陸書文、伯仲和葉紅蓮一眼,平靜道:“凌雙呢?”
陸書文眸光微閃:想不到這位韓姑娘竟然第一時間就問凌雙,看來她們的交情當真不淺,可奇怪的是她們結識的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個月才對,怎么就…
心里想著,他面上卻是微笑著回答道:“時間快到了,聞國皇室盯凌雙盯地比較緊,所以她必須呆在家里。”
月傾寒微微斂眸,點了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便轉身向馬車走去。
“哎!韓姑娘!”陸書文見她的神情,心中已是有所猜測,便揚聲問道,“不知您要去哪?”
月傾寒腳步不停,只向后揮了揮手,淡淡道:“聞城!”話落,白影一閃,她已經進入了車廂。
車廂內,風靈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見她上來,便輕聲道:“林中沒有人。”
“嗯!”月傾寒微笑點頭,隨即看向風雪,眼帶堅定,輕聲道,“大姨,要麻煩您和我走一趟聞城了,治傷的事情怕是要拖很久了。”
說出這種話,表示她已經決定了,雖然沒有和風雪商議是對她的不尊重,但鬼女的安危終究是讓她無法遲疑,也不會遲疑。
風靈眸光微動,嘴唇蠕動了幾下,終究是沒有多說什么。
人要知足,她娘雖然是月傾寒的親大姨,但終究是缺失了十六年。
對方愿意幫她娘去求其師父已經仁至義盡,她豈能讓她眼看著好友有難而不顧呢?
她娘的傷又不是真的有多急。
風雪瞥到自家女兒的表情,心中很是滿意,她這一生有風靈和林御風這一雙兒女便已經足夠,現在又多了一個優秀無比的外甥女,足見上天已經對她不薄了。
她微笑著伸手,白皙的手掌溫柔地撫上了月傾寒的頭頂,柔聲道:“沒事的,你大姨我這傷已經有二十年了,無所謂多幾天或是少幾天的,既然鬼女那邊不安全,自然是先顧鬼女。”
月傾寒只覺頭頂的手無比的溫暖,直直暖入了她的心里,清冷的面容上自然地泛起一絲溫柔,她側頭對車簾外的魅姬道:“魅姬,改道去聞城!”
“是,小姐!”
看著掉頭遠去的馬車,陸書文沉吟著緩緩問道:“蓮姨,您說,她和小妹的交情夠深么?”
葉紅蓮同樣看著離去的馬車,向身后的三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去看看那兩名被月傾寒廢去丹田的人。
同時,她微笑道:“有一種男女之情叫一見鐘情,有一種男人之間的友情叫英雄相惜,有一種女人之間的友情叫直覺上的默契,她和凌雙應該就是這種默契,那日巖漿湖一戰,她和凌雙表現出的默契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伯仲也笑著道:“不錯,那種默契,已經到了不需要說話和給眼色的地步了,額…怎么說呢?”他摸了摸腦袋,想用一個形容詞,最后蹦出一句,“很厲害!”
陸書文笑了笑:相交不到一月的默契嗎?還真是神奇。
恰在此時,那三人已經回來了。
其中一人道:“公子,將軍,那兩人已經咬舌自盡了。”
陸書文點了點頭,對此并不意外。
他轉身向馬匹走去,同時道:“仲叔、蓮姨,我們該走了。”
伯仲和葉紅蓮點頭,也走向了馬匹。
六人飛身上馬,直奔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