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傾寒在王家府邸內隨便抓了個打罵丫鬟的婆子,將她拖到黑暗角落里問出王巖的房間后便殺了,連尸體都給化了。
月傾寒帶著陸璃璇,按照那婆子所說的位置找到了王巖居住的小院。
這是一處面積頗大的小院,院內有池塘,有小橋亭臺,有花草樹木,另有四間極為精致的小屋。
月傾寒閉目感受了一下院內的靈力波動,發現四間小屋的院落內只有一間里面有靈力波動傳出。
月傾寒伸手按了按陸璃璇的肩頭,示意她站在原地,自己則一閃身來到了有靈力波動的那間小屋屋頂。
以月傾寒的修為,除非是鬼女那種感知特別敏銳的,否則,連一般的尊者都無法發現她,就更別說屋中的王巖了。
月傾寒閉目,靜靜感應屋內人的情況,卻發現對方身上的靈力波動很穩,只是稍有不純,總體來說應該是自己修煉的。
可是,月傾寒微微皺眉,她總感覺這看似平穩的靈力波動里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月傾寒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干脆閃身落到小屋邊上,在陰影處盤膝坐下,靜觀其變。
誰知直到天光破曉屋中的王巖也沒什么異動,月傾寒起身,離開小院,帶著陸璃璇回了客棧。
回到房間,陸璃璇走到桌邊,取出茶壺茶爐給月傾寒煮茶,問道:“娘,可有什么發現?”
月傾寒走到桌邊坐下,微微搖頭道:“沒有什么特別的發現,但我覺得那個王巖有些問題。”
月傾寒不是沒見過天賦極差或是很差,卻成就不凡的,遠的不說就說玉劍閣玉婆婆和她的弟子冷千雪就是例子。
可是在她們的身上,月傾寒卻從未感覺到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和正常的修煉者沒什么差別,可這個王巖,就是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
陸璃璇有些不解,問道:“什么問題。”
月傾寒淡淡道:“他的修為很穩固,靈力只是稍微有些不純,這是服用丹藥帶來的,沒什么稀奇,可我覺得,他身周的法則之力有些駁雜,不像是一個人感悟出的法則之力,就像是幾個人,每個人領悟一點,然后合在一起。”
陸璃璇被月傾寒說蒙了,不由問道:“娘,法則這種東西還能幾個人一起感悟嗎?”
月傾寒微微搖頭道:“我不知道,按理來說是不可能的,但所謂存在即為合理,那王巖怕是有什么不尋常的手段。”
陸璃璇微微點頭道:“娘,您要小心些。”
“嗯。”月傾寒頷首,接過她遞來的茶,淡淡道,“陸家的人可能要過來了,你心里有些準備。”
陸璃璇給自己倒茶的手一頓,喃喃道:“這么快嗎?”
月傾寒輕抿一口茶,沒說話。
其實陸璃璇明白,演魔幫一被滅燕玲和陸釗陌那邊應該就接到消息了,從冰雪域派人過來不需要太久的時間。
月傾寒將一杯茶飲盡,淡淡道:“休息一會兒,午時隨我去一趟古林閣。”
“好。”陸璃璇點頭。
兩人打坐調息了一上午,臨近午時時去了古林閣,月傾寒購買了關于王巖的資料。
可惜這資料上對王巖的介紹很少,他的修為為何突飛猛進只有猜測,并無準確的消息。
資料上說王巖在北海域時意外結識了公孫家嫡系三小姐公孫子悠,并隨其去了一趟公孫家,從此修為大進,懷疑是在公孫家得到了什么。
看到公孫家,月傾寒對于王巖有問題這件事情愈發肯定,那個公孫家明明是西林大陸最弱的兩個家族之一,弄的卻被陸家等強大家族還要神秘,著實讓人懷疑。
接下來的五天,月傾寒每夜都會帶著陸璃璇前往王家監視王巖,可惜一無所獲,對方一直在修煉,從未做過其它的事情。
第六天臨近午時,月傾寒和陸璃璇調息完,月傾寒打算帶著陸璃璇出去走走。
陸璃璇是陸家大小姐,也是陸家天賦最高的一個,所以,自小就被教導著修煉,很少出去走動。
可還沒等她們出去,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月傾寒靈魂力往外一掃,門外站著八個人,為首的是一老一少。
老的是八階初期的修為,少年是五階后期修為。
后面站著六個人,兩個七階,四個六階。
這陣容別說是在混亂之域,就算是在整個西林大陸,只要他們不作死,絕對可以橫著走。
月傾寒的靈魂力一掃過去那八階老者就發現了,他眉頭一皺,調動起靈魂力就朝月傾寒的靈魂力沖去。
卻不料他的靈魂力根本不堪一擊,不過一吸的時間就被完全擊潰,月傾寒的靈魂力暢通無阻地將他們幾人掃了個遍。
靈魂力被擊潰,八階老者忍不住伸手捂住了頭,眉頭緊皺。
“三爺爺,怎么了?”那少年關切地問道。
老者微微搖頭,面露凝重之色,道:“這里面有強者,至少是八階后期,待會兒說話都小心些。”
眾人齊齊變色,那少年的臉色更是眼見的陰沉了下去,眼中閃過嫉妒、不甘、怨恨等等情緒。
那個雜種,不過是仗著自己天賦好才被記在嫡系,若非如此,就是個低賤的庶女,憑什么一直壓在他的頭上,憑什么明明要死了還能被強者所救!
屋內,月傾寒眉頭微皺,道:“璇兒,陸家來人了。”
陸璃璇本就清冷平淡的面色更淡了幾分,平靜的眸子里閃過無奈,道:“娘,讓他們進來嗎?”
月傾寒淡淡道:“你決定就好。”
陸璃璇微微沉吟,道:“娘,還是讓他們進來吧。”
“嗯。”月傾寒頷首。
陸璃璇走到房門前,伸開了房門。
那老者見到是她,當即笑出了一臉的菊花,笑道:“小璇兒,好久不見,可有想三爺爺?”
那少年瞬間收斂所有情緒,微笑道:“陸西凜見過大姐,大姐失蹤這么久,可有受傷?爹娘都很擔心你。”
陸璃璇看到老者,嘴角微微揚了揚,可聽到陸西凜的話,她的唇線瞬間拉著,涼涼地看著陸西凜,淡淡道:“是嗎?”
也不給陸西凜說話的機會,陸璃璇轉身進屋。
“三爺爺,您看這…”陸西凜面露愁容,“大姐好像又生我氣了。”
老者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徑直進屋,年紀不大心眼不少,這招以退為進拿到他老人家面前耍,當他是三歲小兒?
陸西凜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很快收斂,帶著身后的人跟了上去,末了還命人關上了房門。
老者第一時間將目光落在了月傾寒的身上,待看清她的氣質樣貌,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脫口而出道:“你沒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月傾寒的身上,神情各異,其余人的震驚,陸西凜的恐懼和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殺意。
月傾寒眼皮都沒抬,淡淡道:“我的骨齡已經超過六十,你認錯人了。”
陸璃璇那位七娘死的時候才二十二歲,那么點兒大的年紀就沒了,想來也是挺令人唏噓的。
老者回過神來,仔細打量月傾寒,發現兩人雖然很想,但月傾寒卻是不是當年的那個人。
陸璃璇的生母雖然也是一副清冷的氣質,但卻沒有面前這位的淡漠,那種好似把所有人看在眼中,卻又似目空一切什么也不在意的感覺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老者微微躬身,道:“在下陸家三長老陸山嵐,見過這位姑娘,剛才多有冒犯,還望海涵。”
月傾寒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道:“無妨,我名月傾寒。”她一指桌邊的椅子,“請坐。”
陸山嵐被月傾寒那眸子一掃,不由得背后一涼,知曉面前之人絕非自己能敵,態度上愈發恭敬。
他走到桌邊坐下,道:“原來是月姑娘,在下代表陸家多謝月姑娘救了璃璇。”他取出一枚儲物靈戒雙手奉上,“這是謝禮,還望收下。”
月傾寒淡淡道:“璇兒是我剛認的女兒,我救我的女兒,還不需要陸家來感謝,還請將東西收回去。”
聽到這話,陸山嵐不禁狐疑地看了月傾寒一眼,剛剛被壓下去的懷疑又冒了上來,面前這人,當真不是當年那人嗎?
月傾寒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卻也懶得解釋,只淡淡道:“不知陸老這次過來所謂何事?”
陸山嵐回神,收回儲物靈戒,笑道:“在下是來接小璇兒回去的。”
月傾寒微微點頭,淡淡道:“此事你與璇兒說就是。”
陸璃璇在此時插口道:“三爺爺,璇兒不知道該不該回去,如何回去,回去后又要如何面對陸家人。”
陸山嵐眉頭一皺,看向陸璃璇,不解道:“小璇兒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陸家嫡系大小姐,是我們幾個老家伙手心上的寶貝,自然要回陸家。”
陸西凜插口道:“對啊大姐,爹娘還有三妹都很想您,想讓您快些回去。”
陸璃璇完全不理會陸西凜,她只是定定的看著陸山嵐,認真道:“三爺爺你說,我娘怎么死的?”
陸山嵐心里一個咯噔,下意識裝傻道:“小璇兒你在說什么啊!你娘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陸璃璇嘴角微微彎起,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她就那么靜靜的、淡淡的,看著陸山嵐。
陸山嵐實在受不了她的目光,被看得微微撇開視線。
陸璃璇眼中劃過莫名的情緒,低聲道:“我娘是被燕玲殺的,我已經知道了,她忌憚我的天賦,怕我成長起來之后幫助我娘撼動她和她孩子的地位,所以殺了我娘,又將我記在她的名下。”
除了月傾寒,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陸西凜眼中閃過一抹陰冷,臉上卻做出一副無法理解又震驚的表情,道:“姐,你再說什么啊?我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你怎么可能不是娘的女兒?”
陸璃璇依舊不看他,只對著面色嚴肅一言不發的陸山嵐道:“我娘只是個無權無勢又沒實力的小妾,當年發生那種事情,家族偏向燕玲,選擇將錯將錯我能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原諒,三爺爺,您明白嗎?”
陸山嵐沉默不語,面色愧色。
那邊陸西凜還要說話,月傾寒直接一個威壓過去讓他閉了嘴。
陸璃璇繼續道:“而這次的事情,我外出歷練的行蹤不說是家族機密,至少知道的人不多,結果,在我得到機緣突破成為七階,渡過天劫之后卻被人圍攻。一個八階、三個七階,三爺爺,您讓我怎么相信這是巧合?”
“什么?!”陸山嵐震驚,拍桌而起,雙眼怒張,大喝道:“還有這等事情?!”
陸璃璇乃是陸家第一天才,只要不死,將來成為八階強者的幾率非常大,到時,陸家的實力就會更上一層樓,對她動手,那分明就是在動陸家的根基,陸山嵐豈能不怒!
陸璃璇觀他神色是真的生氣,并非作假,嘴角彎了彎,繼續道:“我被抓到混亂之域邊緣的演城演魔幫內,演魔幫幫主演魔是個靠爐鼎修煉上去的,三爺爺您應該知道,我要面對什么。”
陸山嵐的臉色一下就白了,陸璃璇當時是七階修為,長得又漂亮,面對一個用爐鼎修煉的男人,等待她的將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陸璃璇淡淡一笑,云淡風輕,道:“好在我比較珍貴,那演魔準備留著我沖擊我八階中期時使用,所以,我被關在地牢里整整三個月。”
“三個月,三爺爺,我們陸家的實力如何您別我更清楚,您說,三個月的時間我們陸家竟然沒找到我,更有趣的是,陸家的所有精力都用錯了地方,你覺得,這件事情和燕玲有沒有關系?又與我的父親有沒有關系?”
月傾寒將茶杯推到她的面前,陸璃璇接過抿了一口,嘴角綻開開心的笑意,道:“謝謝娘。”
她放下茶杯,眸光依舊直直地落在陸山嵐的身上,道:“三爺爺您說,我如何回去?我叫了十八年娘的人是我的殺母仇人,我的親生父親想讓我死。若他一劍殺了我也許我還不會怎么恨他,可是,三爺爺…”
她的聲音中突然帶上了濃濃的悲涼,道:“那樣的死法,我無法接受,您知道我在地牢中的三個月里有多么想死嗎?您說,我怎么回去?怎么面對陸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