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傾寒雙手打出繁復的手決,她清冷的聲音響在這片林間:
“吾以吾血引明月!”
夜空鉤月之上,一道只有半寸直徑的月華之力瞬間灑下,射入到問月劍之中。
高大黑衣人雖然看不到降下的月華之力,卻能看到月傾寒的動作。他不禁心頭猛跳,瞳孔緊縮。這又是刺血、又是打手決念咒的,明顯是要動用底牌了。
巨大的危機感讓高大黑衣人的雙眼瞬間出現了血絲,他猛地怒吼一聲:“阻止她!”言罷,他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直直沖向了月傾寒。
然而他沒注意到的是,瘦小黑衣人心中的恐懼在這一刻已經達到了巔峰,他雖然畏懼那位主上而不敢逃跑,卻下意識地放慢了前沖的腳步!
月傾寒對這一切全然不理,只將全部的心神放在了將要發動的明月引之上。她知道,魅姬拼死也會護住她的。
月傾寒想的是沒錯的,就在高大黑衣人即將沖到她面前之時,魅姬便發動了最強的一擊。
她張口發出一聲輕嘯,嘯聲如自遠古而來,帶著一絲古老的韻味。一只高約三丈、有著九條尾巴的火狐虛影出現在其背后,看不清五官的火狐卻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正是她的天賦技能“封焰”。
方圓兩里之內的所有火靈氣瞬間盡數融入了魅姬的體內,她的修為竟被硬生生提高到了君階初期的程度。
魅姬的雙眼中跳動起了幾不可查的火焰,她抽調此刻體內全部的靈力,對著那滿身殺氣的高大黑衣人,舉起了赤月。
魅姬知道,她的小姐,現在已經將半條命都托付給了她。
“如此女子,不該為男子玩物。”
“不必,你已經是自己人了。”
“她叫魅姬。”
“若再遇妖獸,你便出手。”
想起她的小姐和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那淡漠下的細膩,那不多卻暖心的話語。
魅姬不禁在心中喃喃:小姐,今生今世,魅姬之火,只為您而燃。
這一刻,天地仿佛都安靜了!
夜風拂過魅姬的長發,那飄揚的三千煩惱絲好似在述說著,她經歷過的悲傷、痛苦和無助。墨色的夜,襯托的她眼中的火焰更加的明亮,那跳動著的火焰,仿佛在說著,過去的苦痛都將化為灰燼,我將得到新生!
一種虛幻的,近乎感覺不到的勢,在魅姬的身上形成,她眼中的火焰也徹底的凝聚而成!
所謂:“心之所向者,火之所及!”
品嘗了無數人生苦痛的魅姬,在這一刻,以拼死守護心中唯一溫暖之地的心境,領悟到了心火之意的雛形。
心火刀意加持,魅姬緊咬著牙,拼盡全力對著那已經舉刀的高大黑衣人,便是一斬而下。兩道交叉的火焰刀芒直直斬向了高大黑衣人。
“火舞斬”,這是火舞掠影中記錄的,極少數的強攻性刀法中的一招。魅姬之前一直沒有掌握,便是因為她沒有刀意。而此刻,刀意雛形已成,自然是水到渠成。
高大黑衣人見其不由雙目充血,他怒喝一聲:“找死!”其手中的大刀裹挾著金色的刀芒,對著火舞斬的交叉處,猛然斬至。這一刀,在生死危機之下,他可謂是已經拼命了。
“鏘”的一聲,火舞斬被硬生生斬碎,化作了漫天飛舞的火蝶。而高大黑衣人的一刀則被震得猛然一頓,威力被硬生生卸去了三層,才繼續朝魅姬斬去。
然而即便如此,若是這一刀正面斬中了魅姬。以她現在毫無靈力的狀態,就算用赤月擋一下,恐怕也是五臟盡碎的下場。
千鈞一發之際,魅姬突然對著高大黑衣人露出了一個魅惑眾生的笑容,并發出了一連串嬌媚的笑聲。
高大黑衣人的眼神頓時就是一直,他斬出的一刀也隨之一緩。就是這一緩,他的力道又少了三層,只剩四層。
而魅姬則抓住高大黑衣人眼睛發直的瞬間,強行扭身躲開了他這一刀,同時將赤月雙刀交叉擋在了胸前。
狐族最招牌的能力:魅術!
魅姬的魅術雖然因為她從未練習過,所以威力不大。但她畢竟是血脈純度達到可以覺醒血脈天賦技能的人,再加上距離太近,高大黑衣人又沒有防備。這才一擊奏效,救回了她自己的命!
但饒是如此,魅姬依舊被刀上裹挾著的勁氣沖地仰天噴出一口鮮血,倒飛而出。直直撞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干之上,身體無力的滑落時,生生又嘔出一口鮮血,神態變得極為萎靡,顯然已無再戰之力。
魅姬只為月傾寒擋了一擊,拖延的時間也不過是一吸,但這已經足夠。
明月引需要準備時間,主要就是因為引大量月華之力融入劍中需要時間。然而今日是烏云遮月,能借到的月華之力比較少,這所花費的時間自然也就會少上很多。
所以,月傾寒的第二套法訣已經結束。
她開口,冷淡的聲音聽在兩名黑衣人耳中好似死神的輕喃:
“吾以吾身融此劍!”
月傾寒身化白光融入問月劍之中,問月劍發出一聲高亢的劍鳴,光芒大盛。
大盛的劍光,映照兩名帝階黑衣人驚恐的眼,讓他們緊縮的瞳孔顯得如同針尖。
一道無匹的、快到肉眼難見的劍光貫穿而過!
毫無反抗之力的,明月引貫穿了二人的心臟。兩名黑衣人噴出一口鮮血,不甘地軟倒于地,沒了氣息。
劍光斂去,一道白影從問月劍上分離而出。月傾寒翩然落地,嘴角溢出一道血絲。她不在意地伸手抹去,收起問月劍,快步向魅姬走去。
此刻的魅姬,無力地靠著樹干,面色蒼白如紙,如火的紅唇染著點點鮮血。
如此虛弱的她,雙眼卻是極為的明亮。看到月傾寒走來,她不由露出一個虛弱卻極為明艷的笑容,壓抑著激動道:“小姐,我好像領悟了,您所說的刀意!”
對于魅姬能領悟刀意,月傾寒并不意外。在她被那五道刀芒震的吐血之時,她便感覺到了魅姬身上隱隱的勢。對于這種勢,她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意的雛形,她自己就領悟過兩次。
其實,要殺那兩名帝階黑衣人,她還有其它較為穩妥的辦法,比如:斬出兩劍抽調半身靈力的滿月,那高達一萬七千七百多王的攻擊力絕非那兩名帝階黑衣人所能抵擋。
但她卻選擇了相對來說最直接也最危險的方式。讓魅姬為她阻一下那兩人,她發動明月引。
領悟意還是要趁熱打鐵為好,她這么做就是希望魅姬能趁著此刻對勢稍有感覺,而在生死關頭突破,真正的領悟到意的雛形。
月傾寒在賭,賭贏了,魅姬領悟刀意,對她的助力就會更大,姬南夢見到魅姬時也會更開心幾分。賭輸了,就只能忍痛消耗一張月玉鋒給她的刀符了。好在,魅姬并未讓她失望,終究是賭贏了。
“嗯!”月傾寒淺笑點頭,“恭喜你,魅姬!”
魅姬的笑容更加明艷了,她歡喜道:“謝小姐。”
月傾寒蹲身,將手搭在魅姬腕間,靈力探入其體內,隨即收回。
魅姬的傷并沒有看上去那般的嚴重,只是靈力耗盡、內腑受到劇烈震蕩罷了。這種傷勢對于修煉者來說,只要服幾顆療傷丹,再調息幾個時辰便會痊愈。
遠處,王可荊站在樹木的陰影中,看著月傾寒兩人所在的方向,面上的神情被樹影遮擋顯得明明暗暗看不真切。她向站在她身后的黑衣人道:“回去告訴老爺子,對方戰力很強,啟用第二方案。”
“是!小姐。”
黑衣人剛要離去,就聽王可荊又道:“你家主上,他…在干什么?”聲音中難掩溫柔和想念。若是月傾寒此刻在場,定會恍然,原來這女人的溫柔似水在這里。
黑衣人躬身道:“屬下不知。”
王可荊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無奈:“罷了,我早知你不會說,你去吧!”
黑衣人再次躬身道:“是!屬下告退!”
次日。
天色剛亮,月傾寒兩人便齊齊睜開了雙眼。服過丹藥又靜坐療傷了大半夜的兩人,本就不重的傷勢已然痊愈。
月傾寒從儲物靈戒中拿出干糧分給魅姬。
魅姬接過,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小姐,您覺得昨夜的那十人,是哪方的人?”
月傾寒一邊吃著干糧,一邊將十枚儲物靈戒放在身前的地面上,一一查看。同時回道:“很難說。”
表面上看,這些人是東方家人,那句讓月傾寒留下魅姬就可以證明。但月傾寒覺得,沒人會在出手之前傻乎乎的自報一下家門,最有可能的就是禍水東引。
魅姬沒再追問,只看著月傾寒的動作。她知道,那十枚儲物靈戒是昨夜那十人隨身帶的,也許其中會有什么線索。
十枚儲物靈戒中,共有靈石一百余萬、丹藥寶器若干,并沒有能證明這十人身份的東西。
對此月傾寒并不覺失望,沒有才是正常的。她反而因為從其中的一枚儲物靈戒中發現的一塊直徑一尺左右,其上刻著繁復紋路的金屬制小圓盤而有些驚訝。
將其取出,月傾寒仔細地查看,這竟是一塊陣盤。她對陣法一道只知道一些皮毛中的皮毛,只能粗略地進行辨識。
從材質上看,這應該是一塊六品的陣盤。其上沒有比較明顯的殺氣或鋒芒之氣,估計應該是困陣和迷陣一類。
心中道一聲:算是個好東西。月傾寒便將其收了起來,而剩余的東西,則是被她全部遞給了魅姬。
魅姬看著自己手中的十枚儲物靈戒,不由垂眸,柔聲道:“謝小姐。”
月傾寒沒有回應,她將最后一口干糧咽下,起身道:“走吧!”
魅姬見此也起身,皺眉道:“小姐,沒了王可荊我們…..”后面的話被月傾寒拿出的一枚玉簡給止住了。
“這里面有地圖。”言罷,月傾寒便率先向前行去,魅姬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