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熠釋然一笑,他執起衛嘉樹的手,“陪著喝一杯吧,朕叫人準備了桃花釀,這酒芳香馥郁,卻不醉人。”
衛嘉樹腹誹:是不醉你吧,我這酒量…
不過喝點酒,提一提興致也好。
省得待會兒她身體沒反應,那樣她自己不舒服,皇帝也不舒服。
旁邊桌子上沒有擺放太多珍饈,約莫也就七八道小菜,并四五碟點心,還有兩壺酒,一雙玻璃杯…啊不,是水晶杯。
入手之后,衛嘉樹才看出這是純天然水晶雕琢的酒盅,約莫也就一兩的容量。
宣承熠主動執起白玉酒壺,給衛嘉樹的添了慢慢一盞桃花釀。
清潤的粉色的液體,看上去很是少女心,而且聞起來也不沖鼻,淡淡的酒味、濃濃的桃花香。
不錯不錯,衛嘉樹被勾起了饞蟲。
她不是不喜歡飲酒,只是酒量太差。
宣承熠飛快倒滿了自己的水晶酒盅,他笑著與衛嘉樹碰了酒盅,“賀此良辰美景,先飲了這一杯。”
果然是想灌醉她…
衛嘉樹也沒有拒絕,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清涼馥郁的酒水順著喉嚨淌入腹中,喝著微涼,但不一會兒便覺得身子熱熱的。
一通勸酒,便是三四盞下肚,便感受到了酒勁兒。
她雖然不討厭美酒,但討厭喝醉酒的感覺。
微醺當止,所以她擱下了酒盅。
宣承熠深深凝望著眼前這張微微泛紅的酡顏,還能那雙微微迷離的桃花眼。
他心中竊喜,這么快就醉了?
宣承熠順勢一把扶住那嬌軟的身軀,附耳低語:“里頭有一間小寢室,今晚就在此歇息了吧。”
衛嘉樹揉著太陽穴,眉心微蹙,口中淡淡“嗯”看一聲。
宣承熠一喜,這是肯了。
不枉費朕特特布置了雪月閣,特特選了這樣好的日子,嘉樹總算沒有拒絕朕!
今夜的月色郎朗,雪月閣二樓的寢室其實原本不是寢室,但皇帝一聲吩咐,三五日便拾掇出一個清雅別致的寢室。
薰爐中裊裊吐著馨香,汝窯梅瓶中插如今正怒放的白海棠,嬌艷的桃粉色襖子被丟棄在薰爐旁,玉蘭折枝百迭裙遺落腳踏邊兒上。
金銀絲翠羅的帳紗萎然落下,再不見春意。
十六之夜,前半夜是郎朗夜空、星月璀璨,后半夜卻下起了綿綿細雨。
雨不大,卻綿綿不絕。
絲絲細雨灑落在閣前的白海棠上,滿樹潮濕淋漓。
俄爾,雨忽急促,打亂了一樹海棠,摧得那嫩花瓣在雨中飄搖,枝葉零落,地上橫陳一片雪白。
衛嘉樹醒來的時候,已經雨過天晴,日上三竿。
昨晚…喝點酒,果然還是管用的。
衛嘉樹輕輕舒了一口氣。
“醒了?”枕邊響起一個含笑的男聲。
衛嘉樹一驚,只見眼前分明是皇帝那張臉!!
她瞪大了眼,“皇上?!沒去上朝?!”
宣承熠手背輕輕蹭蹭衛嘉樹的臉頰,“今兒不是不是大朝日,所以便不去了。”
不是大朝日,但也得每天召見大臣議事吧??
衛嘉樹滿臉驚奇,她這還是第一次見皇帝偷懶。
他曖昧一笑,將美人攬入懷中,“嘉樹如此動人,朕怎么舍得丟下你一個人?”
衛嘉樹又一次黑線了,從前侍寢,皇帝也沒這樣兒啊,這是角色扮演還沒完全出戲嗎?
衛嘉樹被迫依偎在皇帝遒勁的臂彎里,美人臉上滿是倦容,“什么時辰了?”
宣承熠“唔”了一聲,另一只手從暗花軟枕底下摸索了一通,才摸出了一只金燦燦的小巧玲瓏的懷表,打開一瞅,才笑道:“九點半。”
衛嘉樹撓了撓頭,昨晚…似乎是午夜才歇息的。
還真是漫長的夜晚啊。
雖然累了點,不過技術很不錯。
在懷肉肉之前,明明皇帝的技術也就一般般。
一年光景,進步很可觀嘛。
衛嘉樹宛若一只倦懶的貓兒,柔軟地歪在被窩里,根本懶得動彈。
宣承熠低眉淺笑,他微微有些粗糲的指肚輕輕撫過那略顯凌亂的烏黑秀發,“還沒歇息過來?”
衛嘉樹不想搭理他,因為這顯得自己很弱雞,皇帝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的體力呢!
她掙扎著從皇帝的臂彎里掙脫出來,又是一通被窩摸索,這才尋到自己的貼身衣褲,忙飛快在被窩里穿好,這才翻身滑下床榻,從腳踏邊兒上撿起月白花鳥暗紋羅的中衣中褲。
她正穿著衣褲,床榻上皇帝溫柔笑道:“你可以再睡會兒。”
衛嘉樹穿上鞋襪,頭也不回地道:“我要去衛生間!”
宣承熠一噎,半腔旖旎溫柔差點煙消云散,明明你儂我儂,她卻說出這樣的話。
雪月閣的衛生間有點小,不過好在五臟俱全,甚至還有熱水。
一放水過后,她就想起昨晚完事后,她直接就歇菜昏睡過去了,居然都沒洗澡。
骨子里有點小潔癖的她,突然有點不舒服。
她連忙脫了衣裳,溫熱合宜的水灑在這具嬌軟無力的身軀上,令她身心舒適。
這個時候,衛嘉樹的金手指就排上用場了。
右手的五指伸展延長,畫作五根柔軟細長的樹枝,卷起搓澡巾,繞到身后,一下下輕重合宜地搓著后背。
真的是好棒的技能!
搓后背一級棒!
比起搓澡小能手竹韻都不遑多讓!
然而這個時候,衛生間房門外響起了咚咚聲,然后是皇帝幽怨的咕噥聲:“怎么還鎖門了。”
衛嘉樹正給自己搓泡泡,聽到這動靜,直接就翻了個白眼:因為外面有色狼啊!
雖說皇帝如今技術不錯,但她實在沒力氣了。
而且,她不確定皇帝是不是也跟別人一樣看不到她的樹枝爪子。這家伙畢竟也是有金手指的人。
而且,若是看不到樹枝,便會看到搓澡巾跑到她后背上下左右蠕動,跟成了精似的,也是會嚇到人的。
衛嘉樹便道:“想上廁所啊?稍等,我很快就好!”——他連忙加快了搓澡速度。
房門外聽著嘩啦啦水聲,心中旖旎再起的宣承熠瞬間被澆滅了心頭的小火苗,“嘉樹啊…”
宣承熠扶額嘆息,有時候,她是詩情畫意的女子,有時候她卻是這般…宣承熠甚至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形容她。
她總是這樣語出驚人,總是這樣出乎他的意料。
約莫一刻鐘后,衛生間的雕花紅木隔扇門被從里頭打開了,衛嘉樹已經穿好了衣裳,三千青絲被一條白毛巾團團包裹在腦袋上。
她只是洗澡,沒有洗頭,怕淋濕頭發才包起來的。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吹風機,洗頭是個大工程,她通常會挑個干燥晴好的日子再洗。
今天…昨晚貌似下雨了,空氣都有些潮濕,這可不是個洗頭的黃道吉日。
衛嘉樹扯了下頭上的白毛巾,瞬時,三千青絲如瀑布傾落,烏黑如漆的長發、雪白無暇的臉蛋,宛若黑夜里的一輪明月。
周身上下,沒有一件金玉首飾,只有一身素潔的中衣中褲,長發披散,容顏慵懶,卻莫名的叫人怦然心動。
衛嘉樹狐疑地看了皇帝一眼,怎么還不進去?你不是內急嗎?
衛嘉樹指了指衛生間內,“請吧。”
宣承熠心中的旖旎第三次被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