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太子成長至此?
便也是這一夜,二皇子被送進了宗正寺。
便也是這一夜,京畿之地駐軍連夜進京。
當上官霸知道的時候,整個京城內外已經戒嚴了。
京畿之地駐軍將軍許將軍帶著一萬精兵進城,直撲宮門。
上官霸死死握著劍:“這是要造反么?”
舒乘風一身玄色的龍袍,外頭套著同時的斗篷,站在那,如松柏挺立:“陛下重病,太子遇刺。上官大人這個禁軍頭領,做的實在不怎么樣。孤乃大衍儲君,此時正該是孤出力的時候。許大人進京,只為護衛陛下與孤。”
“太子殿下!就算是要護衛,直撲宮門,臣也不能接受,臣今日便是戰死,也不會妥協。”上官霸道。
“上官大人倒也有些氣節。放心,孤是太子,本就是下一個陛下,又何必造反”舒乘風冷笑:“只不過,許將軍的兵馬,暫時不會離京。也不進宮。孤只是不想死罷了。”
上官霸一時無話,心里卻也狠狠的咯噔了一下。
許將軍笑呵呵的:“上官大人不要緊張,我就是進京保護保護陛下和太子嘛。”
京畿之地的將軍和駐軍自然不能隨便進京。
如今這情形,顯然他們就是直接支持太子,不管陛下的命令了。
上官霸很清楚。
于是說什么都是廢話。
有葉國公等人的支持,朝中臣子也說不出什么,誰不怕死?
上官霸內心怒罵二皇子愚蠢。
這簡直是給了太子一個天大的把柄。
正是他的截殺,叫太子此時做的事都有了名頭。
朝臣反對時候,都得想想國差點失去儲君!
時也運也命也…看來大衍,是真的要變天了。
有駐軍戒嚴京城,有駐軍進了京城,這種事是根本瞞不住的。
容寧長公主匆忙要進宮,卻被阻攔在外。
“放肆!你們敢攔我?”
一個將軍哼了一聲:“太子殿下有命,不許亂走。”
“太子?他算什么?陛下還在呢!”容寧第一次被攔在宮外,自然怒極。
“你們怕不是瘋了?我可是長公主!”
“知道,不行。”將軍惜字如金。
容寧氣的要瘋了:“你們是要造反嗎?”
“長公主慎言。”
那人真是油鹽不進。
容寧最后只能回府,卻有強烈的不安浮上心頭。
她是進不了宮,而雁錦思是連孟家也出不去。
不管她怎么說,外頭的禁軍都不肯放行。
孟家老夫人當日就病倒了,兩個妯娌也驚慌失措,整個孟家都亂了套。
此時的相思正安撫著雁錦思。雁錦思即將臨盆,整個人焦躁不安。
“郡主不要慌,您還懷著孩子呢。想必這事只是一時的。”
“這樣大事,怎么會只是一時的。可恨誰也出不去,消息都送不出去。”雁錦思咬牙。
“郡主,不管怎么樣,您是郡主,算是皇族,不會有事。不如…您只顧著大少爺吧。”相思皺眉:“孟家這么多人,怕是顧不得了。”
雁錦思倒也沒意見:“如今陛下病著呢,想來顧不上…真是的,怎么就到了這一步了?”
相思安撫著她,只勸她保重身子。
反復叫她記住的只有一句話,保住孟俊賢就行了。別的人不重要。
京城的混亂局面,持續了半月有余。
舒乘風大概是逼出了人體的潛能,奔波半月,身子竟沒有垮掉。
當然跟每天大魚大肉補養也有關系,半月后,傷口都漸漸開始愈合的挺好了。
可宮里的陛下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眼睛,無論如何喝藥,都不能好起來了。
甚至,比起前幾日又差了許多,要看字,要湊的很近。
麗賢妃已經被關起來半個月了。
進了宗正寺的二皇子也足足呆了半個月了。
前方戰事還沒分出個勝負,不過總體情況是好的。
與此次截殺太子有關的人,陸陸續續都在這半月里,被抓緊了刑部大牢。
那天跑了的刺客,最后只有一個沒抓住,因為他自盡了。
其余人,全部捉拿歸案。
舒中敬沒法阻攔這件事,也不打算阻攔這件事。于是徹底放權給太子處置。
舒乘風用最快的速度下達了一系列命令。
這一年的春天,是血腥的結束。
太子的旨意只需蓋上陛下的印記,就輕易決定了九十八個人的生死。
行刑的這一天,天氣極好。
難得無風無云。
京城里很多百姓都來看,就在西市,那九十八個人跪著。
有的哭,有的喊,也有的只是木然的接受命運。
隨著時辰到,上頭堂官一聲令下,劊子手們就將那鋒利的長刀舉起來,又落下去。
據說,那一日整個西市那一片地面都是紅的。
后來打掃的人鏟走了七八層地皮才弄干凈。
后兩日,還陸續有人被殺,不過就再也沒有這么多了。
那些沒有被斬殺的女眷或者是孩子,流放的,充軍的,賣入教坊青樓的。充入皇宮或者各家府邸做奴仆的。被凈身做內侍的。
人數更多。
二皇子徹底沒有了希望。
終于,舒乘風肯去見他了。
舒凌風被關了半個多月,整個人蒼老了一圈。此時見了舒乘風,就怒吼著:“你還敢來!”
舒乘風看著他,笑了笑:“你也不像父皇。”
被他這一句說的愣住的舒凌風半晌才道:“你在說什么?”
“父皇子女眾多,唯有我,與他樣貌相似。可也唯有我,是他心頭大患。”舒乘風嘆口氣:“真是奇妙啊。”
“哼,你母族勢大,你母后又不得寵,還想父皇疼你?”舒凌風冷笑。
確實,很長一段時間里,麗賢妃是很得寵的。珍貴妃進宮之前。
后來,舒凌風也很得寵。陛下也暗示過,以后想叫他繼位。
哪怕那時候,太子也不小了。
可宮里的孩子,天然就會有野心。
就算有太子又如何呢?
舒乘風聽著他的話,并不在意。
父子親情這種東西,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不會存在在他身上了。
尤其是大哥去世之后。
此時此刻,他怎么會為這個動怒?
“沒能殺了我,是不是很遺憾?”舒乘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