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香也笑著點頭。
可不是么,夏昭訓是故意選著今日說出來的,就是怕事情還沒驚動上頭,就叫下面人算計了。
顯然,太子妃不會把她這個沒家世的看太重,但是下面的人就不好說了。
大把的人不希望她受寵有子嗣的。
“如今太子妃娘娘是真不容易啊。”降香嘆氣:“自己求著殿下給她晉位。倒也博得個大氣名聲。就這么一看,她勢必也要護著夏昭訓的。”
“其實何必呢?”雁南歸搖搖頭。
生不出孩子,難道太子就能廢了她?
不會的。
就算是有朝一日進宮了,她依舊沒有子嗣。
因寧家不好,只要她自己沒做什么,舒乘風依舊會叫她繼續做皇后的。
怎么會輕易廢了她?
只是,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吧。女子總是擔心自己地位不保。
要是尋常富貴人家,嫡妻是不必擔心的,休妻也不容易。
可皇家…
你或許不會被休妻,可你可能會病逝啊。
再說了,陛下是個生冷不忌諱的。焉知舒乘風就不是呢?
所以,她慌張。
不過,夏氏出身確實一般,抬舉起來,也不會給她壓力。
“夏氏要是生了兒子,以后進宮,說不得也得個三儀三容了。畢竟殿下寵愛她。”
雁南歸道。
“良媛您也別想她,您進宮,最低也是二品妃位。怎么也會在她之上,她也未見得那么厲害。依著奴婢看,她或許只是個婕妤呢。”降香道。
雁南歸笑了笑:“想著以后啊,后宮排位也難。你猜殿下到時候是捧著蘇氏做貴妃?還是葉氏?”
“這…要是這些年,蘇良娣好好的,最好再有一男半女,只怕是勝算大些。”降香道。
雁南歸笑起來。
可不是么。
哪個明君上臺就把妻子換成表妹呢?
那不是寒了老臣心?
就算寧氏不算什么好臣子,可還有旁人看著。
是不是明君,都得走明君的路子吧?
至于表妹,做不做皇后的,難道葉家還能不支持他?
當年陛下送葉良娣進府是為惡心葉家和叫她與寧家爭斗。
可歸根結底,一個頭磕下去,她就做不成嫡妻了。
哪怕葉家厲害,能把寧氏弄死,只怕是…
只怕是弄死也不行了。
舒乘風這人,脾氣也不小。只怕那樣,他寧愿扶持旁人了。
雁南歸胡思亂想的,等著吃的。
結果把自己等困了,等膳食來了,好一頓糾結,吃還是睡?
這是問題啊。
最后還是吃了才睡的。
第二天正院請安,困的簡直要點地了。
太子妃看出來了,就笑問:“雁良媛這是怎么了?”
“妾昨晚回去,想吃點東西,等著送就困的不成了。等來了,猶豫半晌,好歹是送來了,就先吃。這不吃完又洗漱…怎么都覺得沒睡夠,精神不足。”雁南歸笑道。
“怕不是因為心里堵著睡不著吧?”葉良娣盡管有魯姑姑,還是見縫插針的說了一句風涼話。
雁南歸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話。
真不能對懟,要是懟她,說不定倒是戳了太子妃的肺管子,算了。
魯姑姑還是輕輕動了動手,葉良娣就不說話了。
她也怕自己的娘,她娘都那般嚴厲了…
“怎么今日夏奉儀…哦,看我,說錯了。夏昭訓還來了?也該好好養胎吧?”雁南歸笑道。
“妾是要養,這不是過年姐姐們都進宮,我有的是時間養著。今日來,明日不來就是了。”夏昭訓道。
“嗯。如今府上可有兩個懷孕的了。你這一胎算起來是來年九月十月?你也是有福,那時候坐月子最好了。”雁南歸道。
“雁良媛倒是知道什么時候坐月子合適?”葉良娣大概是因為剛才雁南歸沒懟,來勁了。
“葉氏,你才老實了幾日,又找事。她不知道,你知道?我還沒顧上說你。以前你仗著自己任性,為難夏氏我就不說了,反正你也年輕。如今她懷著孩子,你不許叫她去你那了。”太子妃皺眉。
葉良娣正要反駁呢,雁南歸就接口:“是啊,韓承徽的事,可不能重演。”
葉良娣一愣,想解釋那真不是她做的。
可太子妃已經擺手了:“算了,過去的糟心事別說了。都回去吧。”
堵的葉良娣氣呼呼的走了。
回到了問月軒她就發火:“別打量我傻!上回的事,明明就是她寧嬌蘭算計的,如今什么意思?倒是都算我做的么?”
“良娣,上回的事,奴婢也聽聞了。您叫人算計了,這就別說了。日后您自己也小心謹慎些。您貴為葉家女兒,口舌上的爭斗贏了有什么意思?”何況還贏不了…
“您是要坐在高位上的人,要以理服人,后院女的人看著您,光怕是不行的。”何況沒人怕你…
“您要有德行,像皇后娘娘,雖然陛下不寵愛,可她在后宮一樣有威嚴。您要學的還多。”魯姑姑道。
葉良娣被她念叨的頭大,只能點頭:“記得了。”
魯姑姑還是好好念叨了半個時辰。
小年過了,就還能休息幾日。
可這幾日,就又出事了。
幾乎被人遺忘的劉姨娘死了。
她是死在夜里,第二天送飯的人才發現的。
本來太子妃想叫她年后的,可惜她自己身子撐不住了。
昨夜時候,劉氏絕望的縮在被子里。
她深知自己病的嚴重,下身一直有出血,雖然不多,可也不能這樣啊。
幾個月了。
如今寒冬里,她竟能聞見異味,可見到了什么地步。
可她還是沒有機會醫治,到了現在,她還能不清楚太子妃是要她死?
甚至這病,忽然就染上了。
這是婦人病,她統共伺候過太子殿下一次,這么多年都沒事,忽然就病了?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
她太受罪了,還不知道要煎熬多久能死。
所以就在這個夜里,她下定了決心。換了一身好一些的衣裳,梳了頭。
用茶將火爐子滅了。
然后開窗。
她的窗戶自然是被封了,只能打開一個縫兒。可這是臘月里的寒夜。
她一個病弱之人,一個縫兒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