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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反目成仇

  回到紅葉客棧時,萬物朦朧,燈籠高掛。

  梅雨季節來了,夜里又下起來小雨,滴滴答答沒完沒了。

  夜里春華樓的言午要接長歌回去,長歌不愿,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店,自然要睡在自己的地盤,床都已經鋪好了。

  言午木然說:“這是三娘的吩咐。”

  長歌脖子一梗:“這外頭雨水稀里嘩啦的,淋濕了生病了,誰擔得起責任?”

  言午說:“有馬車,淋不著。三娘說亥時必須回。”

  “憑什么她說去就去,我這小暴脾氣上來了,誰說都不管用。今兒起我就要住紅葉客棧了!”長歌叫囂起來。

  剛忙完活正要回去萬通鏢局的何云生從樓梯口探了個腦袋,賊兮兮的問:“老板,你還是回去得了,好歹您也是從春華樓出來的人。”

  長歌可就不樂意了:“以后別拿我與春華樓的姑娘相提并論!再說我開了你!再有,是我發你工錢,還是春三娘發你工錢,你在這幫她說什么話。”

  何云生縮回了腦袋,悻悻然就離開了。

  言午見勸說不過,直接扛起來長歌就往外走,長歌趴在他肩頭倒掛著,拼命的捶他的背。黍離站在紅葉客棧,見此情形,猶豫再三,想著幫誰都不是,一跺腳還是跟上了馬車。

  一路上長歌倒也安靜,外頭雨聲嘩啦,喊了也沒用。

  到了春華樓,言午從大門而入,還是扛著長歌。長歌被倒掛,晚膳都要倒出來了,她手腳并用,一通亂蹬,也沒掙脫得了。果然春華樓狎司頭頭,武力值就是比黍離強。

  長歌一路罵罵咧咧從春華樓穿過,直到被扔她房里,半晌也沒見她歇著。

  罵什么,無非就是:城主欠紅葉客棧的銀子,春三娘不幫她要,反而胳膊肘往外拐。見色忘友,見色忘義,蛇鼠一窩…又說給春華樓送外賣,春三娘幫著姑娘克扣了跑腿費…

  春三娘在二樓回廊里看到這場景,鶯兒憤然道:“三娘,長歌…真讓人寒心,白瞎了您以前對她的好。”

  春三娘一言不發,直待長歌離開,她才問:“這個懸在堂上的籠子,每日檢查了繩索,別砸了人。”

  “三娘放心著呢,都是玄鐵鏈掛著,每日檢查兩三道。”鶯兒答。

  “后院那幾個學的怎么樣了?”

  “朱嬤嬤說,天資聰穎,都很用心,再有些時日,必有所成。”

  春三娘聽聞,點了點頭,又問:“小橋摔的厲害么?”

  鶯兒遲疑:“這…這就要問問梨花了…”

  話未說完,梨花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屈身行禮上前道:“小橋摔得厲害了些,右腿骨頭斷了兩根,大夫給接上了,說是要靜養一兩月。不然怕落下腿疾,以后走路不利索。”

  鶯兒皺眉:“平時里看你沉默寡言,唯唯諾諾的,怎么小橋一病就這樣伶俐了?我與三娘才說到這,你就不知從何處躥出來,你是一直躲著聽三娘和我說話嗎?”

  梨花驚慌失措,搖頭表示:“只是湊巧路過,我剛從后院來,去給小橋送了藥過去,待她喝下藥睡了才過來,正好聽到三娘問及小橋的傷情,不敢不上前來稟明了。”

  春三娘柳眉一挑,悠悠道:“怎么我昨日聽的是十天半個月,今日到你嘴里就成了兩三月了?”

  “本來是這樣,結果今日又說腿疼得厲害,又換了個郎中來看了,才知道腿骨摔折了。真是庸醫害人啊。”她惴惴不安的答。

  “哪里來的大夫,這般沒用,可是一貫與春華樓來往的常大夫?”鶯兒詢問道。

  梨花搖頭:“我去常大夫醫館時,他出去看診了,所以在巷尾隨意找了個大夫,想著反正只是摔一跤,不會有什么大毛病,誰知是個庸醫。”

  “那后來尋的是…?”鶯兒又問。

  “是瑤琴姑娘請來的,不是常大夫,想來是恩客府上相識的大夫,但醫術也好得很,小橋疼得不那么厲害了。只需要靜養著就好了。”梨花答著,倒也愈發流暢了。不像剛才那樣膽戰心驚模樣了。

  春三娘回過身來,掃了她一眼:“以前竟小瞧了你,不知你辦事這樣利落,我才從瑤琴房里出來,她對你滿口夸贊。”

  梨花又屈身謝過春三娘。

  春三娘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便往樓下去。

  鶯兒又跟上去問:“長歌就這樣關著她?以她的脾氣,只會與三娘為敵,越發恨三娘的。”

  春三娘停下來,神色冷冽,提高了語調道:“我照顧她,是受人所托,她再這樣下去,關兩天放她走,是死是活再與春華樓無關。”

  “萬一…問責下來…”鶯兒怯弱的道,聲音越說越小。

  “有什么好怕的,不過是一刀兩斷,不相往來。”

  “可是…可是…都護大人…不是,很為難嘛。”鶯兒問。

  春三娘思量須臾,又淡淡地說道:“官職不大,事到挺多,俸祿不多,委屈不少。不當就不當了罷,夫君也早想辭職了都護之職,正好也趁了他的心意。”

  二人走到前院通過后院的回廊上,春三娘又停住了腳步,靜聽落雨聲。

  鶯兒抱怨道:“近來雨水越發多了,什么都不便利。”

  春三娘輕嘆息:“是啊。”說著伸手去接雨水。

  鶯兒給她將寬大的袖邊給卷起來,又說:“城主不是送邀帖來說,等雨停了,就邀三娘與都護一道去城郊外踏青賞花嗎?”

  春三娘垂下眉眼,輕輕道:“踏步踏青不甚要緊,要緊的還是去婆娑山。”

  “總要等雨停了,不然山間路滑,易有不測。”

  春三娘輕笑:“真要這樣,乃是天命。能與夫君一道,我倒也不懼。”

  瞧她這樣悲悲戚戚的,鶯兒勸說:“三娘回屋歇著吧,累了一天了,長歌那里我差人看管著,她若再吵鬧,叫人進去堵了她嘴。”

  聽鶯兒這法子,春三娘笑出來聲,將手里的雨水甩了甩:“這法子好,鶯兒,還是你聰明,以后她晚上再帶她來春華樓,堵了嘴扛進來,免得擾了客人們的雅興。”

  “是,三娘。”

  說罷,二人便離開了回廊,徑直往后院去,回了春三娘的廂房。

  梨花看她二人回房了,就匆匆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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