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春三娘后,長歌也不著急給樓里的姑娘推銷產品,畢竟人對新事物是會有潛意識的抵觸,且松蘿坊在永樂城確實毫無名氣可言。
像瑞幸咖啡那種撒錢的推廣方式,不是不行,而是你得有動大筆資金支持,各種推廣營銷活動同步進行。才能快速崛起。
與其拿著東西上門去求人家試用,倒不如想個法子讓人家找上門來。
為這事,長歌又跑了一趟萬通鏢局去尋宋青蘿。
過午時后,長歌又快馬加鞭趕到了攬月閣。
攬月閣的人見上門的客人是苗女,一個個都橫眉冷眼的。正要穿過堂前的仕女大屏風往后去,她被一狎司給揪住后衣襟提起來。
“小蹄子,這是你該來的地兒嗎?回你的春華樓去。”那人削腮尖嘴,臉上灰撲撲地無半分血色。
長歌拱手作揖,討好道:“小哥哥,我家三娘讓我來給花蕊夫人帶句話,我帶句話就走了。”
“我管你什么三娘四娘五娘的,這是攬月閣不是你們春華樓,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見誰就見誰的。”他粗暴地拖著長歌就要往門外丟。
長歌趕忙抬起手,讓他瞧見掌中之物,果然那狎司放開了她。
長歌趁機手里的幾錢銀子塞給了他,諂媚笑道:“好哥哥,這春華樓與攬月閣的恩怨,和我們這些下人有什么相干,咱們不過在這謀個營生,討口飯吃。求哥哥開開恩,憐惜憐惜小妹,幫忙向花蕊夫人帶個話,屆時夫人見或不見,我都好向三娘交差呀。”
他面色緩和了些,問:“帶什么話?”
“哥哥你就這樣與花蕊夫人說,這事關乎她的面子。”說罷指指自己的額頭,“哥哥不要忘了這個動作,只要說到這里,夫人就知曉我來意了。這可是夫人的正事啊,可不能耽擱了。”完事,她又把荷包里僅剩的幾錢銀子也全塞給了他。
那人瞇著眼偷瞄一眼手中的銀子,又用手指摩挲了片刻,答道:“行,你在門口等著,別過這屏風,等我回來。”
“哎哎哎,好呢,麻煩哥哥了。”長歌嬉笑弓腰的送走狎司。
待他走后就探頭往屏風后張望,才知這攬月閣與春華樓里景象是大不相同。
要知道,這年代的青樓不完全是妓院,青樓女子≠妓女。不過說青樓女子是風塵中人倒是貼切,因為風塵一詞原本既指紛亂的社會和漂泊的生活,充滿風塵的地方當然是動蕩不安了。
一般能被稱為青樓的,是比較豪華精致的上等妓院,青樓佳麗多為琴棋書畫、奏樂彈唱、詩詞歌賦等才藝雙絕的藝妓,不是單一滿足恩客的色相和肉欲需求,更多的是為了迎合名貴清流或是文人墨客的雅興,即精神需求。
像春華樓里的女子,可以對比現存的日本藝伎。賣不賣身全看姑娘喜好,并不被客人或是春三娘左右。可謂雅俗共賞了。
而眼前攬月閣景象,真真是勾欄做派,正兒八經的妓院無疑了。里頭的姑娘個個濃妝艷抹,袒胸露乳,搔首弄姿,滿屏的少兒不宜,撲面而來的肉欲風。綾羅衣裳極盡凸顯了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段。堂中女子或站或走或躺,與客人交頸纏綿的比比皆是。
求求你們,開個房吧,可別在這大堂里發騷了。長歌心中腹誹道。
看的正起勁之時,她頭上挨了一擊爆栗,打得她眼冒金星。
她吃痛的摸摸腦袋,抬起頭瞇眼看是誰打她的,就瞧見那狎司滿眼怒火:“誰準許你偷看的!小心我打死你!”他暴躁斥罵道,露出滿口大黃牙。
長歌點頭哈腰不住道歉,隨后他身后走出來一人,長歌細看,這人正是當日在芳菲雅閣花蕊身邊的丫鬟碧池。
長歌像看到了救兵,上前拉住碧池的手,求饒道:“好姐姐,我知錯了,讓這個大哥繞了我吧,我也是沒見識的,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碧池眼珠子一翻,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啐道:“活該,打死你才好。”
她算看出來了,這碧池來者不善,還是少說兩句以免惹她惱怒了,長歌忙捂住嘴,收了聲,低眉垂眼一臉恭順的等碧池發話。
長歌哪里曉得,一個人討厭你,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錯的,只要你活著,你連呼吸都是錯的。從在芳菲雅閣第一眼起,碧池就覺得這個苗女狡猾礙眼,不過想著她是春華樓的人,倒也和自己挨不到邊,便沒多想。沒想到她居然找上攬月閣的門來了。
來就來吧,按照以往慣例大棒子打出去了便是,沒想到這狗腦子狎司居然還來通傳花蕊夫人。那花蕊夫人竟然真就要見她。
“跟我來吧,眼睛別亂瞟,再讓我看見你到處亂看,你現在還只是沒有鼻子,等會出這攬月閣我就讓你連眼珠子都沒了去。”她惡狠狠地道。
“是,全聽姐姐的,我不敢的。”長歌乖巧答。
“還有,我不是夫人,不要跟我裝可憐,我最看不得你這虛情假意的勁。”她又訓斥道。
“是,不敢了。”長歌畏畏縮縮的答道。
看她怯弱膽顫的樣子,碧池可算緩了心口的氣,這才說:“行了,跟我來吧,花蕊夫人在房里等你。我警告你,別耍什么花樣,你要惹惱了夫人,小心被活剮了皮。”
長歌忙跟上她的步伐,緊盯她后背,再也不敢東張西望了。
行到途中,她突然被人拽了胳膊往旁一拉,長歌一個踉蹌跌了下去,卻跌了一個人懷里,聞著他身上的氣味,幽幽清香夾雜絲絲縷縷的酒香,陌生又熟悉。
長歌抬眼一看,正對上那雙目光灼灼的眸子來:“駱沅朗?!”
長歌站穩了腳步后,迅速離開他懷中,退后三四步,拉開了二人距離,低頭思索該如何打招呼才避免太尷尬。思來想去,想著倒不如不打招呼,當做陌生人最好。
“嗨,長歌,別來無恙。”駱沅朗溫柔道。
長歌不答。
駱沅朗又說:“好巧啊,居然在這里遇到你,難道是心有靈犀?”
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長歌心中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暗忖道巧你個大頭鬼,你來嫖娼,我來干正事。誰他媽跟你心有靈犀。
心中賭了一口氣,于公于私都不想搭理他。
恰巧瞧見碧池停住了腳步,快要回身之際,長歌忙小跑著又跟上前去,避免被一頓臭罵。駱沅朗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后。
“又被拋棄了呢。”駱沅朗扶額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