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就是好,雖然客棧少,一到夜間各家各戶都門戶緊閉。但廟還是多的,有觀音廟、普賢廟、河神廟,土地廟,山神廟諸如此類。三人找了兇神惡煞的天王廟歇下腳。
睡到迷糊之際,長歌感覺身旁有人在悉悉索索的行動,就睜開了眼。正好就對上了莫小邪冷冽的目光。莫小邪將他的披風蓋在長歌身上,兩人距離近在遲尺。
“你要做什么?!”長歌趕緊雙手環臂,御敵之態。
“還能做什么,吃了你。”他瞪了長歌一眼,嘴上說著最狠的話,卻徑自起身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往火堆添了幾根柴。
長歌也清醒了,看看身旁的郭瑤正酣睡著,她起身走到莫小邪身旁,挨著他坐下來。這回反倒輪到莫小邪不自在了,他挪了挪屁股,離長歌有半臂遠:“你這是要做什么?我不碰你,你還強行送到嘴邊來?”
長歌羞紅了臉,火光印照下,活像一顆熟透了的柿子。
“莫大哥…”長歌跪地。
他雙眸微闔看著她,也不回應。
“莫大哥…”長歌跪步上前,拉近了二人距離。
“有話說有屁放。”他道。
“莫大哥,莫大哥若能為我報仇雪恨,殺了何晚秋,我愿意為奴為婢,伺候您一輩子。”長歌俯下身去,咚咚磕了兩個響頭。
莫小邪嘴角含笑,戲謔問:“只是為奴婢?”
她支支吾吾才道:“莫大哥,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莫小邪猛然站起身,從她頭頂跨過,往馬車方向走了兩步:“既然如此,那還等什么?走吧。”
長歌爬起身,看他手指的地方,愕然:“現在?…這里?…馬車?…這么快?那那郭瑤姐姐怎么辦,她會發現的。”正好郭瑤動了動身子,但并未醒來。
莫小邪笑道;“怎么,不敢?說的大義凜然,兌現承諾就推脫起來?”
長歌低聲道:“先報仇,再兌現,決不食言。”
他靠到門框上,雙手環臂,臉在暗處不辨神情:“你不給我嘗到甜頭,我為何要舍命幫你?刺殺何晚秋會有多兇險,你不是不知道,我這一去,說不定就有去無回了。”
“就不能緩一緩嗎?一定要今晚?”長歌反問。
“是,就現在。”他斬釘截鐵道。
莫小邪見長歌雙手攥緊了衣服下擺瑟縮地站起身來,她臉色慘白,兩滴淚水奪眶而出。頓時心中生出幾分憐惜,面上依舊冷酷無情,他譏笑:“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想報仇雪恨?你當自己還是皇城里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長歌凄婉道:“你只是想羞辱我。”
他笑起來:“是。你給還是不給吧。”
“萬一…你要是就不去了呢?”長歌猶疑道。
“公主殿下,這也是有可能的哦,我先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去不去殺何晚秋看我高不高興了,你這樣東西給出去了就反悔不了的,是要不回來的。”
“你…”長歌又氣又惱,卻又不敢多言。
“我怎么了?我只是一介江湖人士,并非高風亮節的君子,貪財好色、貪生怕死人之常情,你以為江湖里都是俠義之風嗎?江湖的爾虞我詐,權謀算計不必你那皇城少。你可長點心吧。”他從黑暗中走出來,走到長歌面前,俯視著長歌海棠春睡般的臉龐,一雙眼水汪汪的。
長歌只覺壓迫,低垂下頭,后退三四步,拉開兩人距離。
“十萬兩黃金,一文不少。你要湊足了,就派人來賓悅客棧來找我。到時我會幫你殺了何晚秋。切莫再動這種以身相許來報仇雪恨的念頭了。你心不甘情不愿,何苦委屈了自己。”幾句毫無溫度的話從頭頂傳來。
兩顆眼淚從她眼眶里滾出來,吧嗒落在地上,在寂靜的深夜里,格外的明晰。長歌肩膀聳動著抽泣起來。
莫小邪欲伸手去安撫她,手抬到一半,又無力落下。他嘆了口氣道:“你為何想不明白,你能逃出生天,已屬不易。他們真的想要你殺回皇宮去嗎?報仇就那么重要?”
她蹲下身去,哽咽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親眼看她死在我眼前卻無能為力,我的心有多痛。她是無辜的,她是特別溫柔善良的一個人,在皇宮五年里,我沒見她算計過誰,也不見她與人爭寵,甚至是別人欺辱她,她也是默默忍受著。本來她與皇后是相安無事的,是我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平衡。是我屢次妄想扭轉何家獨大的局面,激怒皇后,才使皇后及何家容不下她,也容不下我。才使得她受盡屈辱慘死漣漪宮密室…”說到最后,長歌已是不能言語,捂住嘴痛哭起來。
莫小邪站在一旁,進退維艱。他不會安慰人,更不懂如何寬慰女人。這時,他反而希望郭瑤醒來,能做些什么事。但郭瑤睡的跟只死豬一樣。
此時他很疑惑,這郭瑤真要跟著自己闖蕩江湖,會不會隨時都可能死于敵人的暗算,竟如此大意。到底是真睡還是裝的?
長歌哭了一會,情緒才平復了些許。抽抽搭搭,用衣袖擦著眼淚鼻涕。
莫小邪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道:“你可別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皇后要殺容貴妃,不會是因為你。你可知現在拂林國已與暻瑄國已然斷絕往來了,邊境的互通互市也都關閉了。”
她疑惑的抬起頭來。
“近日拂林國得知容貴妃亡故,又送來了一位和親公主。不過人尚未到暻瑄境內就被突厥人擄走了。三日后,突厥城墻外高掛出了近百具尸身,那位絕色公主就在其中。拂林國國王聞此事,悲痛欲絕。欲舉兵攻向突厥,多次請求暻瑄出兵相助,回回都被拒絕了。索性他就與暻瑄了斷了邦交往來。你說,這些事是不是都十分湊巧?”
“你為何知道這么多?”長歌問。
“不是我知道的多,這些事早就鬧得滿城風雨了。是你滿腦子只有報仇雪恨,盲目閉塞,不聞國事。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是我護住了你嗎?其實不然,在何家眼中,你不過一只隨便就能捏死的螻蟻,他們的心思根本不在你身上,只是發了兩張懸賞榜,一張五百兩,一張五千兩。把你的命交給了那些販夫走卒,或江湖亡命之徒。”
“你這話是何意?”長歌不解。
“說你聰明吧,有時候還真挺蠢。意思就是,容貴妃的死與你無關,你用不著自責。且你…且那些人將你送出宮,定然是不愿你再回去復仇的。能逃遠些就逃遠些吧。”莫小邪道。
長歌滋溜一吸鼻涕:“我就不,我就要殺了何晚秋,就要將她千刀萬剮。”
莫小邪眼一翻:“得,白說了,愛咋咋地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