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你見好幾次,不一定記得她長啥樣;而有的你見一次,一世都忘不了 皇后就是這樣的人。
不羨回宮后,在漣漪宮定下一條規矩,凡在漣漪宮當差的下人不許向她行跪拜禮,雙手交疊問安禮即可,違令者逐出漣漪宮。后來發現,宮女太監見了自己,臉一白腿一軟就給跪了,扶都扶不起,有的還大小便失禁。這才想起這是個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無奈又說給予三次犯錯機會,屢教不改才逐出漣漪宮,永不續用。
太后與容貴妃寵愛公主,對她從來都是千依百順,這條規矩又是公主死里逃生后提的第一個請求,自然滿口答應了。
甜馨,哦不對,應該是不羨了。不羨又想著,光有太后的懿旨和容貴妃的支持還不夠,必須要有皇帝的手諭才名正言順。
于是,不羨去壽禧宮給太后請安用膳,然后吩咐太監帶她去見皇帝陛下。剛出門口,太監貼心的叫來轎子。不羨看到抬轎子的四個人黑甲侍衛,腦海里霎時浮現出黑人抬棺舞,還有王祖賢被鬼王搶親的畫面,便立馬拒絕了,并不顧太監的反對,堅持走過去。
望著獨立特行的公主,轎夫中一侍衛朝不羨努努嘴,用手指點點腦袋,其他三個人嘆著氣搖著頭,便抬起轎子離去。
剛剛要是坐轎子就好了。
不羨捶著腿懊悔的想道。她忘了,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前世那個扛著大米上三樓的女漢子,而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公主,大病初愈。最重要的是,腿短哪!從太后那走到皇帝的長生殿,就用了近一個小時。
身后的侍女看著倔強的公主,捂著嘴偷笑。
有個年長的太監手持拂塵走過來行禮:“見過公主殿下,請問來此何事?。”
不羨走上前:“公公晚上好,請問父皇可在寢殿內?”
“在的,公主請隨老奴來,下人在外候著吧。”老太監一甩佛塵,指引著不羨往寬敞的臺階上走。
“謝謝公公。”不羨碎步跟上去。
將不羨送入皇帝的寢殿,老太監就退出殿內,關上了房門。
不羨轉了一圈,這偌大的寢殿里空空蕩蕩,寂寥無人,哪有什么皇帝啊。僅有雕龍紋九頭金燭臺上亮澄澄的燭火偶爾發出滋滋的垂死掙扎聲,和飄飄裊裊的熏香,再沒有任何動靜了。
“咦…人呢?”不羨嘟囔著,腳累的很,想著找個地方坐著等,一眼就瞥見了那張氣派的龍床,眼睛一亮。哈哈,穿都穿越了,睡一趟龍床也不枉此行。
念頭一冒出來,不羨立馬走到床榻邊,手腳并用的爬上了龍床,在龍床上翻滾:“好軟和好滑溜床墊和被褥啊,果然當皇帝就是舒坦。”
被褥間還有一股幽幽的異香,聞著讓人心靜且神醉。
其實這個味道不只是在床褥間有,在不羨進寢殿時就聞到了,只是寢殿內味道極淡,而被褥間這香味最濃。
不羨正嗅著,聽得門外有對話聲。
“皇上可在殿內?”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了進來,語音里那種冷漠與暴虐,讓不羨身體豎起了雞皮疙瘩。
“回皇后娘娘!皇上去了壽禧宮。”這是那老太監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惶。
“那寢殿內有誰在?”皇后又問。
“剛才公主來過,后又與皇上一同去了壽禧宮。”老太監又說。
不羨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位公公是在給自己遞話,要自己馬上躲起來。現在皇上不在,如果讓皇后知道自己獨自一人呆在皇帝的寢宮里,她肯定會借此犯難,生出許多的事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羨翻身下床四下張望,發現這床下有塊鏤空雕花嵌玉的格擋,可以藏人,爬進床底,既可以伸展自如,又可以窺探房間全局。
我可太機智了。不羨給自己點個贊,便繞到龍床的側邊,俯下身爬了進去。剛爬進去,卻被摟進一個寬厚的臂膀中,她受到了驚嚇正要大叫,那人又一手捂住不羨的嘴,壓低聲音道:“悄悄地,不要出聲。”
因從他身上也聞到了那股異香,她也不再掙扎。見她乖巧順從,男人放開了不羨。就這樣,他們倆頭挨著頭趴在床底一起往外張望。
“陳荃庵,你要敢騙本宮,看本宮怎么收拾你。”看來皇后娘娘生氣了。
門外咚一聲傳來下跪聲:“皇后娘娘恕罪,老奴實在不敢欺瞞娘娘。皇上已有數日未去壽禧宮請安了,小公主剛才來傳話給皇上,說太后多日不見,甚是思念兒子。皇上愧疚不已,放下書卷就帶了小公主一同去了壽禧宮請安。要不娘娘去偏殿稍候片刻,保不準皇上陪太后說會話就回來了,不久,也就一兩個時辰。”
門外安靜須臾。
接著,門“哐當”就被一腳踹開來。
望著在地上翻滾的門栓,不羨即使再討厭這女人,也被她的膽大妄為嚇了一跳。這可是皇帝的寢宮,你一腳踹開,你到底是無知還是無畏。
不羨和身后的男人同時向后退縮了一步。
察覺到身后人的小動作,不羨心里無語了。
親!皇帝沒見過你這么慫的。您到底是有多嚴重的氣管炎哪。難道你還指望陳公公那小胳膊小腿,能擋住皇后那頭暴力大猩猩。
果不其然,皇后闖進來了。
先是命令內侍在寢殿里到處搜查看一番,見沒人,氣呼呼的在床榻一坐,恨恨的一掌拍在床沿,起身氣沖沖的往外走,忽然間回身一巴掌就呼到了她身后的小太監臉上:“廢物,你不是說公主就在長生殿內嗎,人呢?!”
不羨聽出來了,她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那小太監生得眉清目秀,身子也單薄。被皇后這一巴掌直接給甩蒙了,趴在地上,臉頰高腫,嘴角留下了血絲。趴下時他臉正對上龍床格擋,看了一會,然后…然后他爬起來,手一指格擋說:“皇后…”
皇后惱怒回頭:“你還要說什么?”
不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死了,被發現了。
說時遲那時快,皇后身旁另一個身姿挺拔的俊俏太監沖過來,甩手就是一巴掌:“你還有臉說話,滾!”
小太監想說的話被這一巴掌全部打回了肚子里,雙眼仿佛冒出了火花,要把動手的俏太監燒成灰燼:“寒池,你…竟敢打我!”
寒池淡定的收回手,輕描淡寫道:“山月,只要稱了皇后娘娘心意,別說打你,就是在此里殺了你,我也能做。”
“你…憑什么打我!你和我同為…”山月語無倫次。
皇后怒不可遏,又是甩手一巴掌:“沒用的東西,一點小事辦不好,還敢在我面前叫囂。本宮是皇后,寒池是鳳鸞宮的總管,怎么,他管不了你,本宮還管不了你?他領著本宮的令,就是可以隨意處置你。你再敢胡言亂語,拉下去割了舌頭,別臟了皇上的宮殿。”
山月受了三巴掌,臉上火辣辣的,不再辯解,趴在地上連磕多個響頭求皇后息怒饒命。
皇后看陳公公畏縮在一旁,想著多少要給幾分臉面給皇帝。便不再發作,一甩袖:“回宮!”
眾隨從:“是…”
陳公公及長生殿守衛:“奴才恭送皇后娘娘…”
山月爬起來,看了一眼龍床底下,擦去嘴角的鮮血,怨毒盯著寒池遠去的身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