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其傷口四圍并無石渣泥痕,宋凜不禁皺眉猜測,蕭立其實被破軍矛所傷。
然他同蕭遠發現他的時候,并未見到破軍矛的蹤跡,所以無法確認。
晃神半瞬,宋凜終于將已經溶碎的止血草一點點敷在蕭立傷口之外。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輕柔緩慢,卻仍舊折磨得蕭立險些喘不上氣。
蕭立腰腹緊繃直挺,雙目死閉,額間冒出顆顆密汗,口中的樹枝險被咬斷。
于他而言,摘膽剜心怕也不過如此!
無奈傷痕細長,劇痛之感不斷持續,摧殘得他幾近昏厥。
上藥之后,宋凜撕下自己領衣下擺的一圍,為其做了包扎。
而胸口一處,乃為撞擦之傷,雖有破皮滲血,卻不嚴重。
宋凜抬眼掃過,拿藥的手微微一頓。
他已經極力鎮定,可…
包扎完處理完蕭立身上所有的傷口,連額角的傷,也用布條包著草藥圍了一圈系住,宋凜的領衣下擺已經被撕得所剩無幾。
他將蕭立的衣物重新穿好,仍舊不發一語,起身坐到了火堆的另一側。
火勢逐漸減弱,他不辨情緒地往里再添了幾多柴火。
兩人各有所思,誰也沒率先開口打破僵沉的氣氛。
烤魚的香味愈漸濃郁,蕭遠遲遲未歸。
感受到穿火而過投在自己身上、若有似無的源自宋凜的目光,蕭立臉頰逐漸發燙。
他未敢回頭去看,既羞且恥,恨不能立刻找了地縫鉆進去。
正百般糾結,是否要開口同宋凜道歉認錯之時,他猛地意識到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賬本不見了。
若他所想無誤,宋凜之所以會將那賬本中的幾頁內容撕藏在自己身上,必是因為其上所記之事事關重大,以至于他來不及過多思考,便將其撕了下來藏好。
而蕭立之所以有此推論,有兩點依據。
第一,被撕過后的賬本之上,蕭立翻看確認過,并無任何“酋浮生”一類的字樣,提到那幾位老爺的時候,都只以姓簡代而寫。
但宋凜卻能一字不差準確無誤地說出幾人的名姓。
甚至提及酋取,用的是“酋浮生”這個幾乎無人知曉的陌生名號。
他除了能從沈以男那處聽得詳情,唯一還可明悉始末的途徑便是賬本。
可若撕扯內容的不是他,而是沈以男本人,那沈以男自然也無將幾人名姓具體相告的必要。
即便為了便于宋凜盡快弄明趙氏的奸夫系誰而不得不一一說清,對于酋取的描述,也當是眾所熟知的他本來的名姓。
所以,蕭立能夠確認,那幾張紙必定為宋凜所藏。
其二,宋凜若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的有意而為,那他案件結束后,絕對不會再將其交還與蕭立,讓他詳看。
他本想著待手中之事盡數解決之后再細作研究,然而現在,賬本卻已遺失…
自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蕭立心中又添一抹愧怍。
一陣糾結過后,他終歸還是決定將情況如實同宋凜說明,要罵要罰,悉聽尊便。
但他剛喚了“三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