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
浮生…
蕭立反復念著這幾字,尤其“浮生”,他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過。
努力回想一陣,才意識到,今晨查看賬本時,宋凜同他說話時提過含此二字的人名。
當時他還隨口問過,宋凜也是應了。
于是蕭立不無激動地詢問金川道:
“金兄,你府上四老爺的夫人,本名可叫趙翠云?”
金川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弄得摸不著頭腦,臉上茫然之色盡顯,但看他神情認真,滿眼期待,雖有支吾猶豫,卻還是應了聲回答:“應該…應該是的…”
蕭立疑惑反問,“為何應該?而非確是?”
金川撓頭,羞赧笑答說,他一介趕馬的車夫,自然無有得知府中老爺夫人本名為何的機會,不過替大夫人丁氏、二夫人阮氏趕馬去尋別府的夫人麻將玩耍之時,總會聽得她們背后議論一名喚趙翠云之人。
起初,他還不知總會憤憤而言的兩位夫人口中所提之人是誰,可久而久之,她們說得多了,他聽得多了,也就有了猜測。
但也只是猜測,他自不可能同人閑嘴去問。
聽得金川的回答,哪怕模棱兩可,蕭立也已經胸中有數,他趕緊謝過金川,又拜托他,待手上的事忙完了,去一趟衙門。
金川有些木訥,不明白讓他去衙門作甚,他今日雖不用替府上的老爺夫人趕馬出去,但今兒個初八,家里的老母親明日要過七十大壽,同沈四老爺告了兩天假,得回去幫著張羅。
但看蕭立一行人說完話也不等他回答就匆匆走了,他也沒當回事,繼續往偏院里幾個馬夫一同住的小房里去了。
從金川那處得知了金簪的秘密之后,蕭立幾個又在城中搜問了許久,仍不見趙氏的蹤影,因怕她已是潛逃出了城去,遂速速回了衙門請令封城盤查。
可連著幾個時辰,直到蕭遠同呂敢他們從京奔到衙門,也未接到任何消息。
如此,他方確信,趙氏果是逃了。
只不過,她究竟何時因何緣故又逃向了何處,蕭立一時未有頭緒。
因看著酋引酋取兩兄弟手足情深,肺腑感人,蕭立不由得有些猶豫。
他忽地想到,有些事,或許不挑明來說,直接爛于腹中,對相關者而言,才最輕松好過。
尤其,他若不管不顧張口說完了事,那無錯無漏,無辜清白的沈以男又該情何以堪?
幾十年相伴如一日的夫人,對他不忠不誠已是不小的打擊,又疼惜寵愛了將近二十載,哪怕氣急也不舍得打一下的女兒,竟也是她與旁人所生…
連他自己都舍不得多說一句不是的大哥沈以軒,也被她與奸夫合謀害了。
而其二哥沈以哲,他不計回報,誠心待他,供他吃穿用度,還為他養著夫人孩子,到頭來,只幾句話,便被那奸夫唆使,殺人奪命,不知悔改不說,還一心想要整垮他…
蕭立本是覺得,沈以男如此可憐不幸,至少要給他留些幻想才好。
但…天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