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凜并未出言怪罪蕭立胡編亂造竟還冒犯到他的頭上一事,只不聲不響地邁步入了公堂。
但他面上的神色微有不悅。
蕭立蕭遠互望一眼,皆不知他們這主子怎的突然有了情緒,竟對一位素未謀面且明確表達了自己心中敬仰之情的公子這般冷漠無禮。
但為免酋化覺出異樣,蕭立只好尷尬一笑,隨即問起了蕭遠與酋化一同現身府衙的原因。
聽他問及,蕭遠也是沉了沉面色,欲湊近蕭立耳邊同他詳述,但蕭立下意識后退的行為,讓他止步不前,呆愣良久。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蕭立趕忙出聲解釋說剛剛盤腿坐了太久,腿上有些發麻,一時不穩,故而趔趄。
“窟艾你方才想說甚么?”
蕭遠亦是咧了咧嘴角,故作無事地問他可需要坐下暫緩,見蕭立連連搖頭,他方沉著聲,望著酋化回道:“此事話長,站在這里說不是辦法,換個地方再談方好。”
這一句正合酋化之意,他剛好在憂心蕭遠若在此處將詳情始末大聲相告會被一些心懷鬼胎之人聽去了添油加醋,最后甚至以訛傳訛,鬧得不可開交。
所以蕭遠一說要另尋他處,他便迫不及待地開了口說:“右三正巧知道一處靜地,不若兩位兄臺隨了右三過去?”
蕭立見酋化聽風就是雨,不由得有些皺眉犯難,眼見著就到辰時,若去得久了,說個沒完沒了,誤了升堂的時辰,只怕樓知府這邊又會弄出一些別的幺蛾子。
尤其,他方才閉眼打盹之時,雖然看得不夠真切,但模糊之間,瞥見一與體態勻稱、端方嫻熟的夫人領著一批仆人抬著幾大木箱進了后院。
他自然不識那婦人姓甚名誰,又作何身份地位,但看王二仇七他們不攔不阻,甚至同其行禮讓道,便猜了個十之八九。
但他想不明白,他們一行所抬的木箱里裝著何物,又為何那般行色匆匆,然而他腦中仍有趙氏奸夫事煩,所以無心理會。
現在想來,或許,其實又生了某種變故,他若不盡快弄明,必定后患無窮。
所以對于酋化所提建議,他沉吟幾息,終于拒絕。
如此,酋化也是無可奈何,只好求助似的望向蕭遠,希望他幫忙解說兩句,至少不要站在這公堂門口將所有事情一道而出。
蕭遠會意,暗暗同酋化點點頭,又鼓起勇氣湊近蕭立耳邊,但他這次只說了“事關迷魂之藥,牽連甚廣”幾字,蕭立方才會意點頭。
又深思一會,有了主意的蕭立沖酋化微一頷首,小聲提議道:“不若酋少爺您將其一一寫在紙上,便不怕隔墻有耳不是,待在下看完,再以火焚了,自是無痕無際。”
酋化一聽,抬起另一只行動自如的手拍在自己腦門之上,懊惱嘆氣:“還是窟兄你有辦法,右三自愧不如。”
說完,便不做停留地入了公堂,“借”得堂中師爺記錄各案始末的紙筆,將昨夜同蕭遠所說,精煉簡潔地逐一寫了出來。
蕭遠望著酋化奮筆疾書的身影,狀似無意地問蕭立道:“你讓他特地寫來,可是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