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蕭平兒語中驚喜,蕭瀝瀝不由得輕柔一笑,然后佯嗔她道:“做甚這般驚詫,沒個體統!”
“誰讓小姐您睡了將近三日之久呢!平兒都怕您…”
“怕我一睡不醒?”
蕭瀝瀝臉上的笑意更濃,不等蕭平兒上前,自己穿好了衣裳,再又坐到鏡奩跟前,準備束發。
見狀,蕭平兒不禁失色,趕緊小跑了過去,取過蕭瀝瀝手中的木梳要幫她。
蕭瀝瀝依舊帶笑,不多言語,看著蕭平兒的眼中滿是溫柔。
也不知怎的,蕭平兒總覺得她家小姐,今日不太一樣,雖說不出所以然,但看著讓人如沐春風。
她也不自覺開眉笑眼,心花怒放,握住蕭瀝瀝發絲的手,愈發地小心翼翼,視如珍寶。
但因她手中有傷,動作不免愚笨,又疼痛鉆心、血流不止,遂不禁葉眉緊鎖。
蕭瀝瀝覺出異樣,喚止蕭平兒并扶了她坐下,細問才知,她這傷是因她而起。
蕭瀝瀝心中愧疚,卻又不知如何是好,便讓蕭平兒老實坐著,舉手過頂,不可亂動。
她自己胡亂束完發,也不描眉畫眼、施粉抹黛便披了斗篷出門要去打水洗漱。
走前還叮囑蕭平兒道:“你便好生待著,無需幫忙。”
這可把蕭平兒嚇得不輕,總覺怪異,狐疑萬分。
蕭瀝瀝走后,蕭平兒果真老實坐著,不敢亂動。
但越坐,她越心神難安,終于還是起身跟了出去。
心想著,她這小姐莫不是幾日昏睡,竟睡得癡傻呆愣起來了不成?
因怕她干出甚么傻事,蕭平兒牽心掛肚,遂隨身其后,也去了后院廚房。
后院這處地方,蕭瀝瀝已是來過一次,故而要找廚房所在,并不費力。
到得那扇稀疏有孔且掉了紅漆的木門跟前,她毫不遲疑便推門而入。
房內光線微弱,卻并不陰冷。
蕭瀝瀝先找了木盆才走去灶臺邊上。
“原來灶中有火,難怪不覺寒涼。”
她一聲輕笑過后,方揭了滾鍋上的木蓋入瓢舀水。
只一瓢入盆,便蓋上蓋子欲走。
然盆尚未入手,她便聽得這房中呻吟四起,竟是女子的嗚咽哭聲,斷斷續續,凄凄厲厲,好不驚悚。
蕭瀝瀝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忽地想起,前幾日,這廚房的管事——岳如歌之母劉英,方才跳了井自盡,這啜泣啼哭之聲,莫不是劉英還魂?
亂世多魑魅,惡地滿魍魎…
她們這蕭府,現如今,也算得一塊惡地了吧?!
越想,蕭瀝瀝心中越是懼怕,也顧不上端起木盆,拔了腿便跑。
但她尚未跑出房門,即撞上了因為心中記掛,前來尋她的蕭平兒。
她兩個撞了個滿懷。
蕭平兒甚至險些被蕭瀝瀝沖倒在地,好在其后有梁作擋,否則真就摔下石階,弄得頭破血流了。
蕭瀝瀝驚魂未定又羞慚滿面地將蕭平兒扶了起來,眸中仍有懼色。
見她如此,蕭平兒憂心不已。
害怕她因受刺激,已經失神失智,從此泯然不若眾人。
“小姐,您…這是怎的了?”
蕭平兒語中哽咽,淚眼婆娑。
見得她哭,蕭瀝瀝這才回神。
又幾息停頓之后,方面色十分凝重地開了口同蕭平兒說道:
“平兒,這廚房,恐走鬼作祟。
岳家娘子之事,你可知始末?”
蕭平兒不知她話中何意,只顧搖頭。
但當蕭瀝瀝再又說及廚房內的嗚咽哭聲,她又完全明白過來。
可她并不著急回話,而是拉著蕭瀝瀝小心翼翼地緩緩探了身往灶臺后的柴堆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