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大箱貨,明顯出自不同人之手,為何卻以相同的紅箱送來?”
樓藍氏不禁自語。
管家搖著頭,表示不知。
他上了年紀,時有忘事,樓藍氏本也沒想問他。
不過,看到炮仗,樓藍氏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他們這城中最大且唯一的沈氏制炮工坊。
其他各樣物什,也都可以分別對應上城中的各戶商家。
仔細一想便不難發現,箱中吃食當是來自世代經糧為道的祝天華祝老爺家;
酒水,多半是出自盛天樓大掌柜——城主酋引之弟酋取。
各樣玩物,定屬掌管各大賭坊的龔十仁龔老爺所送;
至于衣裳,則非成衣遠近聞名的鄭文尚鄭老爺莫屬…
她雖是一介婦人,但好歹也出身官宦之家,又跟隨樓不易或升或貶、東遷西徙去過好些地方,已經識得許多官家、非官家的老爺。
幾年前來了這蕪云城之后,雖當面不識,但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人事。
城中幾位老爺的大名,更是較常聽聞。
樓知府好說夢話,有甚么事直接問不肯說,一睡熟,也就全講出來了。
不過近些日子,他們兩夫婦鬧了些別扭。
樓知府不想回府,便一直在衙門里住著,無人管束,倒也樂得悠閑自在。
而之所以說這幾箱東西吃人,皆因今晨開了來看時,因恐其皆被大雨濡濕,再放下去會生霉變質,于是將吃食衣裳之類盡數分與了丫鬟仆人,只留些酒水玩物。
至于炮仗,若無影響則準備換了地方繼續擱置,正巧下月初七,就是他們二寶十歲的生辰,可以作慶。
然而讓管家拿了出去點一串來試時,噼啪聲一響,管家便應聲倒地,時至方才仍昏迷不醒。
喚了醫者來瞧,卻說“想是點炮之時,手慌腳亂,奔跑之間被外物絆了腳,以至跌倒昏迷。
額前雖破,并無大礙,將養休息幾日便可全好。”
對其所言,樓藍氏半信半疑。
管家頭上確實有傷,又額面朝下倒在地上,但也不無他是受那炮仗影響的可能。
之所以有此疑惑,皆因管家倒地之后,另兩個圍身上前的仆人也變得有些神智不清,暈頭轉向起來,大夫一并看了,都說無礙。
樓藍氏不懂醫理,只好聽大夫所言,將幾人安置好生休息在府。
然她心中生懼,遂趕緊命人將東西抬了來尋樓不易。
王二仇七幾個見其對坐在堂口的蕭立也不聞不問,更是腹中狐疑。
但他們來不及多想,便見得先前立于蕭立身側的黑面公子無聲地穿行而過。
宋凜又回來了。
身后還跟了一名小販。
小販手里提著兩袋東西,氣味飄散,肉香十足。
原來宋凜出去找了地方洗手之后,還去包子鋪,準備賒兩籠包子,但小販不信他會再回去,便留了媳婦看著小鋪,自己主動跟著過來拿錢。
宋凜本是有些抗拒,對這小販的懷疑深感不悅,然轉念一想,他若跟來,也可有人幫忙提溜兩袋包子,倒也可行,遂不多言語,領了人便往衙門里走。
眼前的光被擋住,感覺到有人停在了跟前,睡得不沉的蕭立緩緩將眼睜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