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引下盤不穩便讓他每日扎上半個甚至一個時辰的馬步;
拳腳無力便扎著馬步雙手各提一桶,并逐步往桶中注水。
動作遲緩則向他投擲飛鏢,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
如此這般,對癥下藥,然后數倍于人、夜以繼日地不斷重復。
渾身是傷、疲累困頓都乃平常之事。
多年下來,才終于學有所成。
而萬氏,便是那館中掃地寡婦之女。
那寡婦生下孩子尚不足一年就死了丈夫,一個人背著孩子,或浣衣縫補,或去幫人照顧久病于床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又或在酒樓茶館燒火打雜,甚至提倒夜香都還是過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后來小孩長大了些,便同她一起,吃苦受罪,各處奔忙。
館主可憐她們母女,遂好心收留了下來。
這一晃,便是十多年。
及至酋引入館修習之時,萬氏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又面容姣好,酋引對其也是一見傾心。他雖然怕事膽小,但父疼母愛,想娶誰為妻,不過張嘴一提的事情。
況且,是同自家爹娘說話,自然更無顧忌。
待酋引學成歸宅,不出幾日便將她娶了回府。
無人反對,也無阻礙的必要。
但萬氏畢竟出生卑微,在酋府眾人眼中,這門親事,不過酋引一時興起開的一場玩笑,誰也不曾不會不愿當真,只視其為酋引娶回府中的玩物,待興頭過了,也就隨手可扔。
嫁入酋府之后,因靠著酋取過慣了安逸日子而愈漸驕奢蠻橫的酋家老太爺酋老夫人,對同樣出身貧寒的萬氏不僅沒有同情體恤,反倒百般刁難,處處排擠,連府中的下人丫鬟,都敢對她頤指氣使。
這些事情,她都默默忍著。
然而兩年下來,不僅沒熬出丁點希望,反倒等來了“廢妻為妾”的結果…
用兩個老人的話講“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你既是生養不出,便犯了七出之條,本該將你直接休了再攆出酋府。
但念你嫁入府中的這些年,對我們都還算敬重孝順,又無旁的過錯,等再過些日子,讓取兒去趙老爺家為阿引提親,你若甘心做個妾,就留在府中也非是不行。”
事后,他兩個還補充說,“聽聞那趙家小姐,不僅出身高貴,還生得閉月羞花,待她嫁了過來你在身邊定要好生伺候。”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做妾不是主要,哪怕她才是正妻,也要同普通小妾一樣,對正式夫人行主仆之禮,供其隨意使喚,還要服帖順從。
萬氏每日過得如履薄冰,話不敢多說,事不敢多做,哪怕對身邊服侍的丫鬟,都不得不恭敬謙卑起來。
回想著過往種種,以及今后將受之苦,萬氏不由得心生絕望。
與其暗無天日地偷生茍活,不若痛痛快快做個了結。
正想著如何死得體面,又不給酋府眾人多添麻煩之時,已經睡過一覺的酋取忽地從桌邊站起身來。
他走到萬氏身旁,揉揉惺忪睡眼:“看來,憑嫂夫人你一己之力,無法理清個中利弊關系,那也無礙,你只要知道,我是在幫你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