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立已不是頭一回讓宋凜“附耳過來”，一回生二回熟，兩人各都少了幾分拘謹。
隔著矮幾湊過去，蕭立口中“甕中捉鱉”幾字便清晰可聞。
宋凜看一眼蕭立，以確認他所言與自己所理解的為同一含義。
“三爺，除開此事，還要煩請您安排一隊人馬，隨時掌控程將軍那邊動向，眼下時局漸明，既已事先悉知了程將軍的意圖，自當竭盡全力修筑防御工事…”
“不必，待天色稍白，吾親去一趟冥月宮便可。”
想要知道程振那邊具體是何情況，其實不用自己費力去監視查探，就趙拓昨日所說，率先發覺程振兵有異動的，是左相王衡安插進程振周邊的眼線，那王衡自然對其手中兵力幾何之類，都有所了解。
“如…如此甚好。”
蕭立不由感嘆，自己果然見識淺短，竟不知還可從旁人口中打探消息。
自離開蕭府，他事無巨細，皆躬力親為，幾乎從無麻煩、請求、指望他人的時候。
或許是他太過孤高自傲？
既不拘泥于結朋交友，亦無攀附權貴出人頭地的念頭打算，若非宋凜此言，他仍不能有所覺察。
稍微拉開一些與宋凜之間的距離，“無機可能同您一道前去面見大皇子？”
大皇子宋澄，蕭立只與他有過一面之緣，而今已記不太清他的樣貌脾性，可若能再多些了解，總也不是壞事。
宋凜沉吟幾息，終歸還是點頭同意。
他本不愿過早披露蕭立的存在，尤其宋澄的貼身侍衛支轉燭，曾同他一道去過蕭山鎮查找線索，而且那天夜里，也同蕭立有過照面。
若他們對蕭立的身份來歷有所懷疑，他便只能如實相告一一講明。
否則只會讓本就多疑不信的宋澄更加防備。
宋凜并非不知宋澄一直以來對他的態度看法，但他堅信，清者自清，宋澄早晚能明白他的熾誠衷心。
“謝三爺成全！”，蕭立眉開眼笑拱手道一聲謝，隨后又湊近宋凜低聲補充：“不過‘甕中捉鱉’這事，暫時莫要同大皇子講明才好。”
可能安插內奸之人，宋澄其實不能被排除在外。
但未眠打草驚蛇，一切必須秘密進行。
“嗯。”宋凜并無太多考量，干脆應聲，相比之下，他更好奇蕭立究竟意欲何為。
雖然看他神情，似乎并無詳說的打算。
果然，宋凜剛點頭同意，蕭立便顫顫巍巍撐著矮幾站了起來。
“無機去去就回，煩請三爺您稍等片刻。”
為了今夜能與眾人同飲一鍋“鱉”湯，蕭立不得不事先找到高南安排。
高南乃為宋凜絕對可信之人，宋凜不在宮中之日，內奸想要獲悉宋凜的行動去向，必會假意接近高南，以探聽消息，一來二去，對高南的動向性情也會有所了解。
那么此次，便利用高南來傳遞假的消息出去，也不用過多費事，心中有鬼之人自會做賊心虛。
拖著兩條腿，搖搖欲倒地往門口走，蕭立忽覺力不從心。
他身上的幾道口子，傷得果真不是時候。
宋凜并未阻止蕭立離去，看他走得躥躥倒倒，也無意近身去扶，他畢竟身為男子，不論蕭立是男是女，他都當保持一定距離，如先前那般窘態，不能再有第二次。
另外，他身邊之人，哪一個不是生死一線、摸爬滾打熬過來的，他豈能對蕭立太過偏私，遭人誤會中傷事小，只怕將來，被有心之士惡意利用，拿蕭立性命相威脅，屆時，他又該當何如？
然宋凜不幫，卻半路殺出一人來將蕭立迎了個滿懷。
“喲，兄臺，你這問安見禮的方式，著實特別得很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