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立沖進翠玲樓,一上到沈以軒昨夜宿住的客房便被迷昏了過去,顯然,趙氏是有備而來,而且在刻意等他。
仿佛事先料到或者切實知道,他一定會再去樓中查探一般。
既是如此,不讓她將戲做足唱完,是為不敬。
另有一點,他正愁還有疑點得不到證實,如果順勢被收押入牢,便可尋機同葉芹青她們問個明白…
不過,這監牢之地,蕭立倒是頭一回親身踏入。
他毫無被收押的自覺,反倒忍俊不禁。
自嘲一句“不曾想我蕭立,也有機會入得牢房,這一世,我還有何事不可做,做不得?”
押他入牢的兩差倒是見怪不怪,畢竟,這能被收押的,誰沒有點不正常的心理神智?
普通百姓,老老實實兢兢業業,操心各自的饑餐渴飲都無空暇,哪里有時間枉顧法令,行兇作歹。
不過他們也知道,總有窮途末路、不懼天地鬼神的禽獸不如之人,需要格外小心。
看這人身形瘦弱,卻眼神犀利,又背有長矛,必定功夫了得。
雖然他現在已被縛住手腳,但仍舊不能掉以輕心。
兩名牢差互換一個眼神,不敢太過粗暴惡劣。
到得收押葉芹青二人的牢房跟前,其中一名牢差一手繼續扣著蕭立的一只手腕,一手取下腰間的一長串鑰匙。
這處關的犯徒寥寥,鑰匙卻多雜難認,連那牢差都仔細比對了好一陣子,開錯三回,才找到正確的一把將門打開。
見蕭立也被關了進來,陶夢蘭神色動容,眼有飄忽。
葉芹青則無動于衷,仍舊閉了眼假寐。
到底是久經世事,歷遍風霜雨雪,她的臉上有著一股與她本人不太相稱的從容淡定。
兩人分地而坐,或背貼壁墻,或頭靠欄柱,或雙臂環膝,仿佛互不相識。
牢差鎖門走后,蕭立仔細觀望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嘴角噙笑,眸中含光地同陶夢蘭緩慢靠了過去。
陶夢蘭又慌又怕,不自覺將整個身體縮得更緊了一些。
蕭立本想直接半蹲到她跟前,奈何行動不便,只得筆直地站著。
此刻,他已經完全恢復過來,全身乏力的癥狀已經消失。
頓了一會,蕭立才開口詢問:
“夢蘭姑娘,可否回答在下幾個問題?”
毫無噓寒問暖,蕭立開口便直奔主題。
他的聲音輕柔多禮,又面相誠摯懇切,應當不被拒絕才是。
但陶夢蘭卻一直回避,不敢與其對視。
蕭立只當她如數默認,繼續開口。
“關于沈大老爺,姑娘你昨日受命去房之時,可有任何異常?”
陶夢蘭仍舊不語。
“例如,房內擺設各都做何模樣,或者沈大老爺平躺于床,又是甚么狀況,房中當真再無旁人身影?”
邊說他邊轉頭,發問葉芹青:“葉鴇娘您同丫鬟在房外靜聲等候之時,可有聽見任何別的聲音?”
一通話說完,即便無人回應,蕭立也不著急,反倒興致愈加濃厚,將人看得愈發仔細。
陶夢蘭被他看得如坐針氈,難以忍受以后,竟直接爬去了葉芹青身邊,以求庇護。
葉芹青抬眼一望,只做不察,又繼續閉眼小憩。
“夢蘭姑娘,葉鴇娘,您二人不愿回在下所疑,也非是不行,不過,知情不報之罪,不曉得知府大人會如何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