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瀝瀝不知該做何感想,她既希望以二皇子宋致為首的“致國一派”勢力得到壯大,卻又隱隱不安猶豫。
通過今日,她對自己先前所定——全力助二皇子登上皇位這一決心,產生了極大的動搖。
她固然是一名女子,但她更是這四平天下的百姓之一。
她自是不曾經歷體驗過普通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這類的苦痛磨難,甚至可說從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然這并不能代表她就一定愚昧無知,且不辨是非黑白。
雖不過一場無傷大體的冰嬉比賽,但也可見一斑。
那二皇子宋致,既是可以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任性妄為,絲毫不顧全大局,那將來即帝,他自然也可為一己私利,不顧天下黎民安危…
如此這般,助他為皇,豈非助紂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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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府途中,正碰到奉了蕭炎梟之命來接她們回去的蕭松蕭福兩人。
遠遠地見著了,蕭松蕭福便趕緊小跑著迎了上來。
停步一陣寒暄,即從二人口中得知,早在半個時辰之前,蕭炎梟就已回至府中,同那相國張國遠一道回的。
蕭瀝瀝本想問一句“相國大人來府上作甚?”,然話到嘴邊尚未出口,便聽得蕭松接下蕭福的話頭繼續說道:“何止呢,護軍校陳根大人也來了,還領著他的公子…”
聞言,蕭瀝瀝不禁拖長尾音輕“嗯”出聲,同時嘴角揚起一抹旁人不易察覺的弧度。
她在冷笑。
何時,她小小一介民女,不過成婚論嫁這等雞毛蒜皮之事,竟也犯得著相國親自登門,這般“大張旗鼓、興師動眾”了?
也不知,當說這四平天下盛世太平,還是應當理解為,朝中盡皆尸位素餐、不務正業之人?
不過,既然相國大人和護軍校同時出現在了蕭府,那他二人之間,必定已成共識,站至了同一陣營。
即是說,她與那陳笙的親事也已勢在必行?
明了了當下形勢,蕭瀝瀝依舊不動聲色。
她只略抬眼望了望蕭平兒和楊柳,便不再同幾人圍立而聊,轉了身又往德仁醫館那邊回走。
兩個丫頭緊隨其后。
蕭松蕭福都一臉的不知所措,鬧不明白他們這小姐突然反向,究竟意欲何為。
待反應過來,才迅速奔跑著跟了上去,展開雙臂攔在她們跟前。
蕭松率先開了口阻止。
“三小姐,還是趕緊同我們兄弟兩個一道回了府去罷,天色已晚,老爺夫人也都等著!”
“是呀是呀,三小姐,您就別為難小的們了,若再耽擱,定要被罰受打的…”
聽及“被罰受打”,蕭松更如開了話匣一般,埋怨苦述個不停。
蕭福時不時插話點頭。
他兩個一唱一和,說得甚是誠懇可憐。
蕭瀝瀝只是聽著,卻不應話。
趁二人分心收手,她即同蕭平兒她兩個使了眼色,讓她們盡力拖延,自己則不著痕跡地繞行而過,緊接著便小步奔跑起來。
她不禁想,這時候,她若回府,少不得同那幾人碰上。
“既已決定出逃,又何必再拘這點禮節?!”
況且,她回去德仁醫館,還有正事要做。
昨夜,那名喚轉燭之人,伏守德仁醫館在先;又今日,大皇子言三皇子“大捷夜歸”在后。
而先前她們去德仁醫館探望駱冰之時,那原本癱在小隔間里邊兒的面目全非、茍延殘喘之人,也已不見蹤影…
她雖有所察覺,但當時只顧趁著沒有外人在場傷心慟哭,并未加以深思熟慮。
也就方才,思及朝政,再又想到幾位皇子,她才恍然有悟,覺出其中異樣,遂打算回去醫館尋了蕭進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