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蕭瀝瀝都不停地在打量這一座座碧瓦珠甍、雕梁畫棟、美輪美奐的琉璃宮殿,所讀古籍之述寫,完全比不得親眼所見之一二,蕭瀝瀝簡直驚嘆不已。
如此巧奪天工之作,實難不為之嘆服!
但紫禁城之大,又豈是她以己之腳丈量得了的。
不出一會兒,她便看不過來了。
好似兜兜轉轉又回了最初她們剛下馬車的那處殿宇附近。
外觀幾乎一模一樣,若非“止央宮”幾個大字赫然入目,她便當真以為,已經迷失方向。
又再往前往右行了數千步,方過了御花園。
蕭瀝瀝已是累極,又沒了蕭平兒幫著攙扶。
這一晨所走之路,怕是遠超了她十來年之所行,且才至御花園,她不由得心中叫苦:竟還要再走下去不可嗎?
她著實饑寒交迫,又疲憊困倦得緊,這般入宮,簡直堪比受刑…
但她面上,仍是表現得鎮定平靜,不敢露出半點愁容。
終于,再又走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他們幾人方在那座“流安宮”外停了下來。
一路上走的時候,蕭瀝瀝已從花公公口中知道了,此次召她們入宮要見的便是太后娘娘朱繡,并淑妃娘娘張宣怡。
花公公早早地說明了,面見太后所需注意的地方:必要有問必答;不可胡言亂語、答非所問;不可擅自開口。
蕭瀝瀝不由得心中忐忑。
她這幾日,所遇變故頗多,幾乎完全顛覆了這十數年來她的所歷所感。
雖不明其中是否含有深意,但她隱約覺得,這或許便是她原本就期許的那份未知…
她同蕭炎梟夫婦先在外面等候,花公公進去做了稟告,得了應允,方把他們喚進宮內。
那幾匹綢緞,花公公直接命人收了下去。
蕭瀝瀝緊跟著蕭張氏往里走。
她一直埋著頭。
見幾人終于到了,朱繡也是欣喜,忙放下手中的香薰爐抬頭來望。
她眸中帶笑,滿意地沖蕭炎梟夫婦點了點頭,覺得這二人雖已年近半百,但氣質尤可,既是如此,其女則必伶俐乖巧,才華橫溢。
于是不由自主便又多了幾分期待。
然下一刻,入她眼簾的,卻是那樣一個…
朱繡笑容頓時僵在兩頰,她不覺微微出神。
直到蕭炎梟夫婦同她見禮問安,才回過神來。
繼二人之后,病容怏怏、樸素慘淡得竟比不得朱繡身邊一名普通侍女的蕭瀝瀝,也上前跪下行了禮。
“民女蕭瀝瀝拜見太后娘娘,淑妃娘娘,祝太后娘娘壽與天齊,淑妃娘娘福壽康寧…”
看著她那周身的綠裙長袍,二人不覺交換了一個眼神,失望之色都一覽無遺。
尤其淑妃,看著蕭瀝瀝那瘦骨嶙峋、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禁掩面一陣咳嗽。
朱繡兩聲輕笑,讓蕭瀝瀝免了禮,后給她也賜了座。
方坐好,卻聽得宮外響起一聲高呼:“太皇太后駕到!順儀娘娘駕到!平安公主駕到!”
且那喊聲未落,便見得太皇太后齊郁一臉笑容地進了流安宮來。
身后順儀袁夢、平安公主宋雯若都面無表情,仿佛只是來串個門子,倒不是被太皇太后特意召來一見那個聞名“四海”的奇女子的。
說是聞名“四海”,實不過恰巧被齊郁得知的程度罷了。
朱繡見齊郁不請自來,未有準備,一時有些窘迫。
尤其,這被她特地召來的女子,并不似大家口中所傳的那樣,她恐怕齊郁會較其數倍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