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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蕭立房前,蕭遠抬手敲了兩回,都不見人來,只好出聲呼喚。
“進,門沒鎖。”
彼時蕭立正在專心地寫著甚么,所以即便聽見了門外響動,也無功夫給予回應,更何況,他整個心思都在手中之事上。
蕭遠的呼喚將他思緒拉回,于是趕緊結尾收好紙筆,若無其事起身去迎。
橫豎不過巴掌大小的房間,一進去里邊,走不上五步便可到得窗邊的桌前,右側橫一架掛了蚊帳的木床,左側墻角一圓木屜柜,其上供一尊財神老爺,這便是全部擺設。
連腦袋都不用轉動便一眼望到了頭,窄小得李碩李馬只覺渾身難受。
他們何時在這樣的小地方待過,家里丫鬟的偏房都比這大了兩倍不止…
兩兄弟苦笑地互望一眼,先同蕭立寒暄問候一番,緊接著便提議:“兩位窟兄,不若隨我兄弟二人一起去盛天樓用飯?”
說話的,是李馬,他素來會友,都會在盛天樓里。
那邊不僅地廣景美,端坐樓臺便可一眼望盡城中各處,又各樣的佳肴美味享之不竭,還可聽曲觀戲,可謂城中之最。
但當他說完,兩兄弟便忽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李碩四下一番搜尋,確認沒有見到宋凜的身影之后,才略帶試探地問蕭立:“窟兄,怎的還不見林公子?”
蕭遠亦有此問,于是三人的目光齊刷刷都落在蕭立身上。
不慌不忙地請他幾個落了坐,蕭立才滿含愧疚地同他們解釋,說:
“編修大人,李公子,實在抱歉,今日,林兄恐怕不能與二位相見了。
命窟艾去請二位之后不久,便收到京城傳來的消息,讓趕緊回城…”
“可是出了要事?”李碩面上不無擔憂,又略顯遺憾。
蕭立停頓幾息,醞釀好悲傷的情緒:“實不相瞞,林兄至今不曾婚娶,其實早已有了心愛之人。
那人與他情投意合,且已私定終身。
雖是出身低微,卻蕙心紈質,誓不愿受宮中的諸多規矩束縛自由,故而兩人素來都只在宮外相見。
想必編修大人您定然不乏林兄時常離家修習武藝的耳聞,然每當那時候,他其實都是為了去見心中所愛,一來二去,轉眼便是十數年…”
說到此處,蕭立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仿佛自己所編的故事竟是錚錚事實,癡情如宋凜,怎能不叫人為之感動。
李氏兄弟都聽得云里霧里,既不敢相信那個從來不與人親近的三皇子,竟然心有所屬,更對其那般癡情抱有深深的懷疑。
但他二人畢竟身處局外,也與三皇子并無太多交集,對他的了解大多都是道聽途說,不好當真。
而今聽蕭立這一詳說,都不由自主改變了固有的看法。
只有蕭遠知道,他是在胡編亂造。
蕭遠自然不會戳穿他,但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宋凜究竟出了何事。
“然而,天妒英才,就在窟艾去尋二位之際…居然…居然…哎!”
仰天一聲長嘆,蕭立再也編不下去,一邊故作同情抹淚的模樣,一邊斜睨李氏兄弟的反應。
看他二人似乎自己猜到了宋凜離開的原因,并表現出理解釋然的表情之后,他才繼續開口。
“那位良人已是沒了,林兄自然要快馬加鞭飛趕過去的…
但他走前還記掛著要與您二人會面一事,所以命窟概留在此處等候。
同二位說明緣由之后,我們兄弟也要就去…”
“應該,應該的,如此緊急的關頭,林公子竟還記著與我們的約定,名遂萬般感動,無以為表…同時,也自覺慚愧…”
李碩掏出手帕揩揩眼角,又吸兩下鼻子,即興詠出一首哀婉傷感的詩來。
“許我佳人子,此代無絕雙。
寒門少世故,寧久居南崗。
可嘆天靈妒,未老身已亡。
揮淚策馬去,余生獨惆悵…”
蕭立見他如此好騙,不由得好一陣心虛尷尬,想著自己是否說得有些過火,望一眼蕭遠,也是一臉的想笑不敢笑,欲哭又無淚的表情。
為免破功坦白,蕭立只好趕緊轉移話題,換上一副羞于啟齒的神色,抓住李碩的手肺腑感言:
“編修大人好文采,只可惜,林兄已經遠行,聽不見您的這番心意了…
然而,更可惜的是,林兄此次出行,未有幾多的銀錢傍身,只怕連為那良人辦一場體面的后事,都難以做到…實在,讓人無不為之嘆惋啊!”
他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過,李碩李馬雖是錯愕,但還是爭相表態,說若有能用到他二人之處,盡管開口,他們兄弟絕對義不容辭。
蕭立自然順坡下驢,從兩兄弟手上訛了兩張千兩的銀票。
再又好一番拜謝叩首之后,連杯水都沒同李氏兄弟喝上就匆匆收拾行李同蕭遠一起策馬出了城去。
只不過,離開之前,他裝作不經意,掉落了那封幾人來酒肆時正在寫的、給宋凜的家信。
林嵩吾兒:
見字如晤。
一別經年,入了蕪云城后竟只來過一封家書,小英蘭日日掛念爹爹。
而今你業已為人父,自不能再同從前一樣,常不著家。
荔枝亡故多年,你竟打算讓我這半身入土的老頭兒為你養活閨女不成!
莫再癡心妄想,這世上哪有甚么不費多少精力就可盆滿缽滿的賺錢法子!
只怪我和你那死去的娘,若沒有將你生得人模人樣,你也不能日日想著靠那張臉不勞而獲。
真真假假,縱使你騙過天下之人,也成不了真!
歸家來吧!
另,小英蘭近日總嚷著眼睛刺疼,我老頭兒實在束手無策,唯恐你那先天的眼疾傳到她一五歲的小女娃身上,你若路過黔蔗城你姑母那處,便借些銀兩回來。
英蘭年紀尚小,若同你一般,將來也不能辨物,可如何是好。
這病,必須得治!
再有,林淙三月二十終于要娶媳婦了,是你太祖母本家那邊待字的姑娘,你也曾見過。
既為兄長,自當聊表心意,為父想著,不若新葺一間木房與他二人獨住。
否則等你歸家,幾口人擠在一處總是不便!
行啦,總這般請人代筆也不是辦法,速速歸家來吧!
四平二十八年二月十八日,老父林庚年書。
你是天才,一住:紅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