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知府小眼瞇瞇,意味深長地細細望了來人許久,怒色漸退。
“大人,草民可以證實,這名喚夢蘭的姑娘,方才所說,皆是虛妄之言。”
堂下之人見知府面色稍緩,遂不待他主動詢問,即開口直接說明了來意。
樓知府拖長聲音“哦?”了一聲,向后仰躺,環抱雙臂俯視堂下。
“那你一一說來,本知府到要看看你一外鄉來客,如何證實。”
他已經認出,來人正是昨日擊鼓上堂說要刨墳開棺,認尸歸宗的黔蔗谷雨人窟概。
這名字不常見,又他所做請求那般荒唐,他自是不能完全忘了。
不過,這人如何與那位爺扯上的關系?
樓知府雖然弄不明其中的各種因由,但那位大爺的命令,他不敢不從。
所以努力克制著心中萬般不解的疑惑與不悅,讓他說他想說,只要不影響他結案即可。
得了應允,蕭立直接邁步上前,俯身打量了陶夢蘭與葉芹青數眼,然后毫不拐彎抹角地問陶夢蘭說道:
“夢蘭姑娘,你說你被叫去伺候沈大老爺之時,已經亥時過半。
且過去房中那刻,他人已經爛醉如泥,橫躺在床上沉睡了過去。
我可有復述錯誤?”
陶夢蘭怔怔回望蕭立一眼,并不認得此人。
看他眼中噙笑,讓人如沐春風,陶夢蘭失神又微有猶豫地應了聲“是”。
蕭立點頭會意:“姑娘你既是大膽認了,那在場諸位,皆可作證。
能否請你告知大家,人在已經熟睡的情況之下,要如何喚另一名女子前來伺候自己?
莫非,沈大老爺夢中亦能感知外物?
不僅知曉邱魚姑娘之女邱茗臨發意外,還默認了她走并請人來替之事?”
幾句話問得陶夢蘭啞口無言,不知作何應對。
但她自認所言非虛。
因她當時確實是被葉芹青差了丫鬟過來叫走的,那丫鬟還同她說:
“邱魚家的那位小祖宗又出了幺蛾子,讓姑娘你趕緊去陪,莫要再耽擱片刻才好。
那位老爺是個脾氣爆的,你若去得晚了,小心他動手又打!”
她才沒來得及多想,匆匆再起一番梳妝,就被丫鬟領著去了客廂。
領到地方之后,葉芹青同她交代“小心伺候,莫給我捅婁子”之后,才同丫鬟龜公默默走了。
但她進到房間之時,沈大老爺著實已經躺在床上熟睡了過去,房中酒味濃重,酒空茶沸。
蕭立見她一副陷入沉思似在回憶的模樣,也不著急,反而眸中噙笑地站直了身子把她望著。
陶夢蘭一番仔細回想,表明不知自己所言何處為虛。
然她也確實無法解釋方才蕭立所提疑問,連她自己也覺得有違常理。
蕭立原是準備繼續等待的,卻被樓知府催著“有話快說,莫要在此故弄玄虛”。
回一聲“草民不敢”,他方換了一種說法問陶夢蘭。
“夢蘭姑娘,便就無法說明,也是無妨。
只需確認,當你被老鴇兒的丫鬟領去三樓客房之時,當真亥時過半,且將近子時?”
“正…正是…”。
回話之音細弱無力,略有遲疑。
“然而,邱魚姑娘以及樓中各人都可證實,其女腹痛難忍讓她去看之際,方過亥時而已。
這點,姑娘你當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