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一聽這話,嚇得臉白得跟鬼似的,她們這些打小貼身伺候小姐的人,誰不知道小姐是個什么德性。
心胸狹隘又狠毒,稍不順她的意,挨一頓打還是小懲,更多的打得半死不活,人還沒養好,賣到那腌臜地方去。
伺候她的婢女,誰不是心驚膽顫,如履薄冰。也就在表少爺他們面前,維持著她天真可愛的面具。
以前表少爺眼瞎,看不清小姐真面目,最吃小姐那套,幫著小姐欺負余家表小姐。
不過一年沒見,少爺好似突然開了竅,識破了小姐的惡毒真面目,不待見她了。沒見來了好些天,一次都沒上門來看過小姐,小姐親自上門探望,照樣見不到人。
活該!
小翠心里幸災樂禍,行動卻不慢,“砰”地一聲跪下,雙膝著地膝行到小姐跟前,抱著她的腿,憤憤不平道:
“小姐,您可不能冤枉奴婢啊!奴婢對您忠心耿耿,蒼天可見。奴婢要是撒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奴婢是替您鳴不平,自打來了這里,少爺對你可不比從前。”
小翠小心翼翼覷著她的神色,見小姐神色遲疑了下,最后還是相信她的話了,悄悄松了口氣。
嚇死她了!
還以為又要挨一頓毒打了。
“表哥不見我,我理解,祖父跟舅舅舅娘他們落到土匪手上,到現在生死不知,表哥也是擔心祖父他們,心情能好才怪。他不是故意那樣對我。”
吳雅蓮捏著絲帕按了按眼角,一副擔心家人又通情達理的模樣,看得小翠心里翻白眼。
裝唄!
貓哭耗子假慈悲!
當誰不知道,小姐巴不得余家表小姐死在外面。
“小姐,您別擔心,仔細了身子,老太爺他們吉人自有天相。再說還有少爺呢!
您自小嬌弱,家里從老太爺到少爺,最是心疼您了。要是知道您因為擔心他們,哭壞了身子,老太爺他們該心疼了。”
小翠知道小姐想聽什么,自然順著她的話說。
吳雅蓮滿意了,半響幽幽道:“是啊,幸好還有表哥。也不知表哥去哪了?是不是帶官兵去剿匪?衙門里也沒個消息。
小翠,你們往后記住了,衙門可不是家里,能隨意走動,更不要打聽表哥的行蹤,是機密。表哥現在是給朝廷做事,是官家。懂嗎?”
不懂!
她在后院行走,又不是去少爺書房跟公堂,怎么就是機密了?
“是,奴婢記住了。”
小翠一肚子的疑惑,但她不會說,上官家還是吳家余家,往上數八代都是商戶,沒出過當官的,表少爺是頭一個。
官家還是衙門,有沒有些忌諱,還真不知道。規矩肯定比商戶大,往后避諱點,省得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吳雅蓮看似在自言自語,心里也在琢磨此事,表哥好些天不在衙門,八成偷偷帶兵去剿匪了。
手里的絲帕快揪成蘿卜干了,心里暗恨,恨土匪也恨表哥不省心。
外祖父家的銀錢,在大庸朝商賈中算不得什么,但在南方在禹州,誰不知道上官家富得流油。
吃虧吃在上官家背后沒有朝廷的人,否則府臺大人也不會打上官家的主意。
表哥這個縣太爺,是舅舅悄悄去京城捐官捐來的,要是在禹州捐官,哼哼,府臺大人必百般阻擋。
谷外祖父舅舅他們身上有不少的銀錢傍身,看在銀子的份上,花錢買平安,土匪不會把他們怎么樣,頂多受點罪,關個幾天就會放人。
她可是聽到衙門里的官兵私下議論,這邊土匪猖狂,燒殺擄掠,肆無忌憚,根本不將官府放在眼里。
官府不派兵剿匪,被土匪擄掠的人反而平安,如果官府派兵剿匪,土匪為了給官府一個下馬威,反而會殺光人質,震懾官府。
表哥什么情況不知道,傻愣愣就去剿匪…哎,讀書讀傻了。
“哎”
上官震華摸摸了空蕩蕩的十指,忒不自在,看了眼上首坐的老爺子,忽然嘆氣。
被土匪抓來十來天了,土匪一沒打他們,二沒罵他們,三沒用刑,但他心里總覺著脖上子架著把大刀,在慢慢比劃著從哪里下刀。
實承上的傷害沒有,但心靈跟精神上的折磨所造成的恐懼威嚇,傷害性更大。
土匪真沒人性,搶了他們家的財產不算,連他戴的介指也不放過,喪心病狂。
兔崽子不知道干什么,都過了這么久,還沒帶兵來救他們,看看周邊土匪不耐煩爆燥的表情,也許用不了幾天,對他們下手了。
等兔崽子來,只能給他們收尸了。
上官震華瞄瞄淡定的老爺子,又瞄瞄淡定的道長,再次嘆了口氣。
身不由己。
在土匪窩了,想說句話問問兔崽子都不成,憋死他了。
上官老爺子抄著手,耷拉眼皮子,面無表情的臉上,讓人無法看出他老人家想些什么,有點高深莫測。
倒是道長最悠哉,端著碗喝了口水,瞧著外面的艷陽天,突然說了句:“天氣真好!老哥,你有福了!”
后面那句是對上官老爺子說的。
老僧入定半天沒動靜的上官老爺子,睜開眼皮子往外瞅了眼,慢悠悠道:“天氣是不錯,要不要來一盤?”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個笑來,相當的默契。
上官震華瞅瞅老爺子又瞅瞅道長,總覺著兩人在打什么啞迷,只將他排除在外。琢磨琢磨,啥也沒琢磨出來。
瞅見自家媳婦臉上偽裝的妝容,掉了一塊,露出雪白的肌膚,上官震華一哆嗦,忙小心翼翼從懷里摸出個小瓶子,擰開蓋子,小手指挑了點黑膏藥出來,抹涂在她臉上。
“干什么?”
上官家的當家夫人余珍麗,一巴掌拍開他的胖手。
“快掉了,給你涂抹點。”
挨了媳婦一下,上官震華也不在意,按著媳婦不準動,非要給媳婦臉上涂抹均勻了,然后將小瓶子遞給了外甥女。
“姍姐兒,你臉上也掉了,快涂上,讓你姨幫你。”
余靈姍手上瓶子還沒拿穩當,又被余珍麗拿過來,手指挑了點,給侄女涂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