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大派人在那邊敲鑼打鼓,難民們都知道了這事,他們選擇落戶關山縣的話,縣衙幫忙補發戶籍。
“縣令都死了,誰給咱們辦吶?”有難民問。
“他們敲鑼打鼓的通知,肯定有辦法。縣令都敢殺,還有什么不敢做的。反他呢,只要他們敢辦,我就敢落戶。老子再也不想逃難了。”
后面那句話,說到了所有人心里。聽到有戶籍,難民們都心動了,一窩蜂地涌到了縣衙正堂大門口。
正堂里,王朝明幾兄弟帶著他們村里的人,等在這里,低聲交談著,每個人的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看到青云杜主薄進來,忙笑著看兩人。
“來了,等會!”
青云先跟王朝明擺手,然后跟著杜主薄上高堂,桌案上擺放著一張關山的地圖,杜主薄打開地圖,攤開在桌案上。
青云探頭看過去,地圖繪的非常簡單粗糙,三角形的,還有線條兩種。三角形應該是山頭,線條,應該是路?
沒有標識出具體的村落所在位置及路線,看不出哪里是村莊,哪個地方好與不好。
“杜主薄,關山縣的情況你比我清楚,看看哪些村落適合安置他們?”青云瞄了眼后不看了,反正也看不明白。
“村莊的土地都是有數的,村民都不富裕,一大家子只有那些土地,自己還嫌不夠。這些人安排過去,分掉一部分村民的土地,村民不會同意。”杜主薄說。
不用看地圖,關山縣各個村落情況,都在他的腦子里。不用問,這主意行不通,當地人非常排外。分土地,碰觸到了村民的根本利益,打死都不會同意。
王朝明他們眼巴巴看著高堂上的兩人,他們倆低聲交談,下面的王朝明聽不到,只能通過兩人的表情猜測意思。
可惜,兩人臉上都沒什么表情。
青云沉默不語,斜著眼看他。杜主薄一副你看也沒辦法的表情,讓青云牙酸,視線一轉,落在地圖上琢磨,抬頭看著大堂外的難民們,頭疼不已。
太輕率了!
不該大抱大攬的,想得就是簡單。她一個動拳頭的,現在還要動腦子,不是為難她么!
以后她得慎重,不了解情況之下,什么也別說。不然,挖的坑就是埋自己。
話都說出來了,肯定要安排的,為著上官家的面子,也要勒著褲腰帶干了。目光落在山頭上,靈光一閃,指著山頭下的地方說:
“你看這樣行不行,不安排去村落。關山縣有沒有比較偏僻,或者荒蕪的地方,當地人不想去的,安排那些難民去。”
杜主薄看著青云,想了想說:“還真有,那地方大多是沙石,沒有多少土地,他們落戶過去,日子不好過。”
青云挑眉笑,“最壞還能壞過逃難?逃難什么都沒有,沒水沒糧沒藥,還有土匪攔路,追殺搶劫,不照樣活到了現在。
有山有水就能活下去。沒有地,讓他們自己開荒,開出來的都是他們的地。沒要房子自己建,山上大把的樹,自己去砍。”
她又不難民們的爹娘,事事都要管著他們。沒有她攻破城,幾個難民能活下來?
“倒也是個辦法,”杜主薄琢磨了下,覺得可行,“不占用村民的土地,沒什么問題,大家沒有利益沖突。”
“哎,這么想就對了,就這么定了。你劃分村落的時候,最好同一個村的劃在一起,一個村的人,比較團結,開荒也好建房子也好,才有人力。獨木,什么也干不了。”
青云給了他一個自己品味的眼神,拍拍杜主薄的肩膀,準備閃人。心里偷偷松了口氣,難民的事終于解決了,姓杜的不好忽悠啊!
自打攻城之后,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找到她頭上,這幾天費的腦子,抵得上她前二十年了。
“等一下!”
青云即將跨出大堂門口,后面又傳來杜主薄的話,青云臉上有些猙獰,咬牙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平靜地看他。
“還有什么事?”語氣開始不耐煩了,站在原地不過去。
她不過去,杜主薄走過來。
“他們落戶沒有問題,這段日子,他們吃什么?開荒不是一兩天的事,建房子同樣不是一兩天的事。”
杜主薄說完他的問題,笑呵呵地看他,等著他拿主意。
城不是他攻破的?難民不是他放進來的?要解決難民落戶的事,也不是他說的,憑什么讓他來給人掃干凈屁股?
自己有本事闖禍,自己解決!
青云牙酸的看他,兩人互相瞪視對方,最終還是青云敗下陣來。一個兩個的都是爺,信不信捶死他?
“縣衙不是有糧倉嗎?朝廷為什么設糧倉,不就是為了應付天災人禍。拿出來,先緊急應付難民,他們都是我大庸朝的子民。
你要是不放心,下次關山鬧旱,你也可以從其他縣調糧過來。”
這話說的,好像巴不得關山縣也大旱。杜主薄拉長著臉,臉色很不好看。
青云沒心沒肺的,沒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接著往下說:“一家分十斤糧,粗糧細糧各一半,怎么吃他們自己盤算。地下室搜出來的銀子,每家分十兩,其余的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縣城,碼頭,總能找到活干。你們縣城,哪里地方需要修膳的,讓難民去修,隨便給點吃的給幾文錢,他們非常樂意去干的。”
青云說到后面,劍眉立起,兇神惡煞的樣子,一副他要再嘰嘰歪歪,她就動手揍人。
杜主薄臉色總算好了不少,斜了眼少年,他以為地下室的銀子,少年要獨吞,鬼知道他舍得拿出來分啊!
好吧!是他看輕了少年。
“就按你說的辦,還有…”
杜主薄話未話完,青云掉頭就走,疾步如風,渾身上下散發著冷氣,一副不要來惹我的樣子。
“…種子的事,我會看著辦的。”杜主薄一邊目送少年離開的背影,將未說完的話說出來。說完之后,自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