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是嗎？”
牛博士意味深長的看著秦紅緋和秦云。
多么年輕怒放的生命啊，可惜，卻信了一群迂腐的人。
岳東界這些人根本就沒把他們的命當回事。
劉大山呵斥道，“簡直胡說八道，研究所不可能罔顧人命。”
是的，不可能的。
當初半心島，為了救人質，孫書張澤二人冒險偽裝上島，九死一生。
孫書肚子被劃破，腸子都出來了，差點死在哪，而這一切就是為了救人，你說研究所迂腐他們信，說罔顧人命，這就純粹扯談了。
牛博士眸光陰鷙的說道，“我沒說慌，也沒騙你們。”
“研究所確實在乎人命，在乎每一個人，可他們同時也不把我們這些人的命當命！我們的命，就仿佛活該被犧牲一樣！”
他吼了出來。
“我的愛人，在她被挾持的時候，同時還有另外五個人被挾持。”
“對方將我愛人捆綁放在車輪前，同時另一邊，也將那五個人吊在了高處，有根繩子系著，如果救我愛人，那五個人就要死，如果救那五個人，我妻子就要死。”
“我那個時候苦苦哀求他們，救我的愛人。”
“她跟著我，還沒享福過。”
“可是，他們協商過后，遲遲沒得出方案，我知道了，他們心里更傾向于救那五個孩子，我不甘心，我恨…”
“可是我又能理解。”
“所以我提出了，我自己想辦法過去救我的妻子，他們去選擇救那五個人，風險我自己承擔，可是他們拒絕了。”
“不但拒絕了，還把我捆了起來，怕我壞了事。”
“最后的結果就是，我看著他們選擇去救了那五個娃娃，而我的愛人，她被碾壓而死，就那么死在我的面前。”
牛博士說著，陰冷冷的笑著。
“我在替我愛人辦后事的時候，報紙都在報道著救人事跡，在歡慶…”
“而我愛人的死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句話就被帶過去了。”
“他們在歡慶著，而我卻失去了我的愛人，只有我，在替她悲哀著。”
牛博士嘎嘎的笑著，笑著笑著，渾濁的兩行淚從臉龐滾下，他深深的看著秦紅緋，“所以看到你，我就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你明白嗎？”
秦紅緋憐憫的看著他，原來如此，明白了。
難怪。
同樣的報喜不報憂。
數次如此…
結果在歡慶的角落，有的人就在默默的舔著傷口。
這說的是秦家大房。
牛博士語氣微轉，變的惆悵，“在岳東界那些人眼底，別人的命比我們值錢。”
“我們的命不值錢，必要的時候，我們必須為了保護那些人而死，如果我們怕死，退卻了，那我們就是違背了紀律，可是憑什么。”
“他們是人，我們就不是人了嗎？”
我想要一個公道。
然后我就去告了那五個孩子。
明明是在那么危險的處境，為什么家長要放任孩子闖進去，不闖進去，他的愛人，或許就有救了。
所有人說他瘋了。
沒有人支持他的行徑，法律也判決他輸了。
于是，他就想辦法自己解決私怨，他找人解決了那五個家庭。
是的，五個家庭。
牛博士沒辦法不動他們，沒辦法不做什么。
不做，他覺得自己閉上眼睛眼前都是自己的愛人當時慘死的畫面。
然后，他自然而然的就處在了危險的境地里，生死一線間，是先生收容了他，送他出國。
牛博士永遠忘不了，就在自己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那雙朝自己伸出來的手和那種理解的關懷，讓他仿佛感覺找到了知己一樣。
“所以，你明白了嗎？”
“我們會容納你，而你的伙伴不會。”牛博士忽然收起傷感，陰測測的盯著秦紅緋，聲音仿佛帶著蠱惑一樣，“和我們來一起，才是你正確的選擇。”
尤其是，現在江東已經被殺了。
秦紅緋憐憫的看著他，錢老瘋，這位看著比錢老好一點，但實際也沒好到哪去：“我好像是明白了。”
“失去了愛人的科學家為愛瘋狂然后發瘋做了五起滅門慘案…”
“很慘，很可憐，可是，在我眼里，你所謂報仇理由，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你說，研究所把別人的命看的比你們重。”
“你們活該被犧牲…”
“可是…”秦紅緋說道，“在走這條路的時候，你們不是就該知道這一條了嗎？”
“難道讓你們付出的時候，沒給你補貼嗎？據我所說，除了我家比較倒霉催的之外，哦，我家這么倒霉催的，我其他叔姑家都能得到關照，而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補貼，福利。
方方面面的，那些福利是白給的嗎？
不是啊，那都是群眾繳納的稅用來供養你們的，讓你們為此效力的，這有什么問題？
如果你覺得有問題，你大可不做啊。
你選擇了做，一邊拿著福利，一邊卻要抱怨自己的命不值錢，這不是在自己瘋狂復仇的扭曲行徑找一個合理的動手理由而已嗎？
可憐，從來就不是思想扭曲肆意妄為的理由啊。
愛人被當眾殺了，很可憐。
秦紅緋能理解牛博士。
但是對于他因此而記恨而肆無忌憚的理由卻無法茍同——
照這個做法的話，那秦家大房被這么欺負，當初她就該直接把秦懷街的人全殺了？
當然，牛博士憤怒是正常的，只是…借此發泄，就不可取了。
牛博士也并沒反駁她的話，“你說的不錯，我是有發泄的成分在，我就是不服氣，我就是不甘心，在我眼底，死的人再多與我何干，只要我愛人不死就行…可偏偏，為了救那五個小畜生，卻犧牲了我的愛人。”所以他恨，恨極了那五個小畜生，連帶著，把教出五個小畜生的家人也都恨上了。
深吸了口氣的，他看著秦紅緋，“我說這么多，只是要告訴你，研究所的眼底，是容不下沙子的。”
“在你殺了江東的時候，就注定把你歸納成叛徒了。”
“就好比莊名首，當初他可是還沒殺人，就已經被通緝了，所以可想而知…你該怎么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