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老肖后,老九也吭哧吭哧的拎著兩捅油,來到了夏露面前,一臉燥熱的把東西放下,然后朝她鞠了個躬,“夏露大妹子,我老九忘恩負義,當年我奶奶病重大半夜敲門無人應,個個都把門緊閉著,只有你們兩口子主動開了門,借了板車,將我奶奶給拉到了城里去救回了一條命…”
他越說越不是滋味,重重的打了自己兩巴掌,又深深的彎下了腰來,“對不住。”
老九這邊一走,很快又來了人。
這次是度云家的——
當年度云家窮,外出打工,他那老母親簡直喪盡天良,差點把自己兒媳婦逼死,是秦江科把人救回來的。
新成家的…
今日,這一個個的,仿佛蝴蝶效應般的跑來老秦家門口向夏露說對不起。
大清早的,附近的街坊聽到動靜紛紛跑出來,看到老秦家門口的東西,也看到了一個個彎腰道歉。
夏露很少哭的,也幾乎不哭的——包括江科死這么多年,唯一一次哭,也是因為兒子。
而這一會,她碰碰自己的臉,胸口酸酸漲漲的,感覺需要喝點酒壓壓驚,“二弟,你那是不是釀了葡萄酒”
秦頌國眼皮一抽,想否認。
“夏露嬸嬸她哭了…”白彩小聲的說。
“造孽啊。”白家奶奶嘆了聲氣,地面忽然一點一點的暈開了水跡,是下起雨來了。
白家祖孫正說著,又有人往老秦家這邊過來,是昨晚的人——昨日崇秘書處理了五房的事,而今日,前七則是正式來為秦江科恢復清譽的。
在周主任和刑主任陪同下,前七換上了工作的制服當著秦懷街眾多街坊的面,筆直的給夏露彎下了腰身。
夏露下意識的想避讓,秦紅緋走上前牽住了她的手,受了這一禮!這是夏露該受的,也是他們欠夏露女士的。
前七鄭重其事的道:“夏露女士,這一禮是我代表領導向你鞠躬,這二禮,僅代表我個人對你的遭遇表示同情和慰問,第三禮,是感恩你的丈夫,也感恩你的,雖然這感恩來得有些遲,可希望你能接受。”
接連三鞠躬!
夏露遲疑的說,“我說不接受——你們會退回去嗎?”
前七:“…”
夏露:“我開玩笑的,遲到的深情比草賤…遲來的道歉,有總勝于無,我接受。”
前七用雙手將榮譽證書交到了她手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夏女士,請放心,真相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正義會缺席但不會遲到。”說著,后退了一步,朗聲道“秦江科先生在秦市案里乃是無辜的一員,非涉黑,更非嫌疑犯,領導知道秦江科家屬處境后,令我前來進行澄清,恢復江科先生的名譽,并給允個人英雄授章,同時發放體恤金。”
秦懷街的居民嘩然。
牌匾夏露接受了下來。
獎金她也接受了下來。
簡單的紅本本里夾了一張紙,個人先進市民稱號,本是八年前就該拿到的,遲了八年。
這八年,也讓秦家大房承受了太多的東西。
夏露也沒說太多,高興也沒高興,激動也沒激動,她接受了恢復清譽,接受了補償,躲到了酒窖里喝酒,還挑了秦頌國珍藏的喝,秦頌國知道后臉都綠了,委屈到找秦二嬸老大一個男人眼眶硬是紅了。
省城來的人也在秦懷街短暫的停留后也離開了。
一切好像沒什么變化,又好像有了變化,秦江科這個名字在沉寂八年之后又再度在秦懷街被頻繁的提及,從今往后的秦家大房,不會再被稱瘋子,不會再被潑臟水,秦家大房的子女,也不會再被瞧不起。
秦懷街的居民在這一刻都唏噓不已,原來夏露沒瘋,原來秦江科真的沒犯事,只是陰差陽錯罷了,那夏露——是真慘。等了丈夫八年,還要被妯娌打壓欺負騙錢。
與秦家大房氛圍完全相對應的是秦五房,或者說該稱呼秦虎一脈。
被逐出族譜已經是很丟人的事了,葉如的娘家還跑上門來鬧,走路出去,都仿佛有人指指點點。
連秦晚晚也不例外——走哪,都有人拉著他們對他們說要好好感謝大房,別學他們媽一樣。
至于親戚——別說往來了,一個個的連電話都不敢打,就怕他們賴上門去似的,葉如氣得在家破口大罵,尤其是秦慶,被她罵得不堪入目,東西更是被她給丟出門口。
秦三叔來告訴秦云,“秦慶被趕出門了,搬回學校去住了。”
秦云哦了一聲。
秦三叔說道,“挺可憐的。”
秦云忍不住抬起頭看他,“三叔,你和我做這個干啥哩。”
秦三叔被問的語塞,“你們不是堂兄弟嗎?”
秦云說,“是啊,所以呢。”
秦三叔說,“你小叔小嬸做錯了,可秦慶秦年晚晚沒做錯啥事吧,他們挺無辜的…”
秦云懂了,三叔是來求情的,他咕噥一聲。
秦三叔看他,“你咕噥啥呢?”
秦云心道,我說一點也不無辜呢,秦晚晚好幾次都要害緋,他可記著呢,無辜啥啊,嘴上卻道,“我說緋和秦妃更無辜吧,三叔你不能因為他們可憐就忘記了他們對大房做的事了,雖然都是小嬸小叔做的,可他們也享了好處了啊,享了好處就要付出代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論可憐,緋和秦妃大伯母更可憐啊。
“不能一個人殺了無辜的人后得了不治之癥很可憐,就把他給放了吧,再說了,小嬸是自作自受,一開始爺爺都是站他們那邊的,她要是道歉什么事都沒了,她自己非不道歉還倒打一耙。”
秦三叔啞口無言,你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
算了,五弟,不是我不幫你,只是你實在活該到我找不到理由幫你了。
這邊送走秦三叔,秦云正要練功又晃來了一個人,這次是秦爺爺,張口就問,“紅緋在找外邊的房子嗎?”
秦云只得停下,“不知道啊,爺爺你自己去問她啊,哦,你是不是沒臉問啊,我懂,我是你我也沒臉問,也不知道你想啥的,老幫小叔小嬸干嘛,你看看他們干的缺德事,現在紅緋都不理你了吧,活該。”他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