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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近悠者悠

  丁二郎仍是在猶豫,丁大奶奶忍不住了:“小叔,要不,咱們先使人回去說說?”

  這么大的事,她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啊!倘若剛才這事乃是子虛烏有,那也就罷了。萬一是真的呢?丁家名聲受到牽連,公婆夫君都不會饒她。

  所以,難看就難看唄,女方都不怕,男方還怕什么?

  丁二郎想了又想,道:“大嫂,我就在這等著,煩勞您回去一趟和父母說說,看怎么辦才好。”

  “好。”丁大奶奶將他拉到一旁,低聲叮囑:“這事兒不出也出了,成這樣也不是咱們的錯。多等會兒沒關系,你別沖動,只管按兵不動,等我快去快回啊!”

  丁二郎點點頭,回頭卻見檀至錦兄弟幾人已經在安排客人入席吃飯喝酒,就又有些急,跑到周氏面前想問幾句話:“太太…”

  “二公子稍等啊,容我先把客人招待周全。”周氏微笑著招呼壽王府管事、小郭夫人等客人:“這種事真是始料不及,要我說,這一輩子也難得遇上一回。可不管怎么,酒席已經備好,咱們就先吃個飽,喝個夠如何?總不能讓你們白跑一趟不是?要是好事繼續呢,你們正該吃的嫁女酒,若不能繼續,就當給你們賠罪。”

  小郭夫人喜歡周氏這爽利性子,開玩笑道:“瞧你這張嘴,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給你說完了。遇著這種事,人家不是都哭嗎?你笑什么?”

  周氏便斂了笑容,嘆道:“不然我還哭么?運氣已經這樣了,哭也沒用,不如笑個好看的,讓你們看著舒坦些。自己先不當回事,下次見著諸位才好意思,太當回事了,以后就沒臉見諸位啦!這話啊,我還是跟我們五丫頭學的呢。”

  小郭夫人抿著嘴笑:“我就說呢,您這語氣太熟悉了。瞧您平時端嚴肅穆,不像是能說這話的,果然是近悠者悠啊。”

  周氏但笑不語,檀悠悠怎么和她說來著——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果然有道理!

  主家不驚慌,彬彬有禮,招待周全,客人們反倒不好意思多加議論,各自入席吃吃喝喝,有些熱心腸的還想著幫女方說幾句好話。

  于是,丁家人尷尬了,他們站在這里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說是來接親的吧,人沒接走,新娘子扯掉蓋頭回了后院,接親太太也回家去了,新郎倌傻呆呆的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沒個應對。女方的客人說說笑笑,吃吃喝喝,熱火朝天的,反倒顯得是男方小氣多事沒道理。

  有人來請他們入席吃喝,他們也不好意思啊,傻站著更覺得丟人。儐相便去找丁二郎商量:“二郎,你看這事兒怎么辦才好?這樣下去對你未必有好處。”

  大丈夫,當斷則斷,這樣猶猶豫豫,瞻前顧后的,可不是什么好名聲。

  丁二郎又去找周氏:“太太!晚輩有話詢問,還請太太撥冗相待。”

  “各位吃好喝好啊!難得把大家聚在一起,我稍后就來敬酒,不醉不歸!”周氏笑瞇瞇安頓好客人,這才回身看向丁二郎,溫言細語:“二郎,你要問什么?”

  丁二郎咬咬牙,低聲問道:“梅家那事,是真是假?”

  周氏微微瞇了眼睛,笑容不改:“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

  丁二郎輕聲道:“是假,自然就該趕緊接了如意拜堂成親,時辰不早了…”

  他聰明地避開了“是真”這種情況,沒說難聽話,該表達的卻都很明白了。

  周氏哂然一笑:“罷了,二郎,這樁親事我看就這樣吧。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在我看來,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能夠相濡以沫,患難與共。人這一輩子,誰也說不清楚以后會如何。這次是個小意外,倘若今后又有其他事呢?我怕拖累了你,也拖累丁家。你回去吧,明日我會親自上門,與你父母協商解除婚約之事。”

  丁二郎震驚地張大嘴巴:“我…我…晚輩…不是的,太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想退親,我只是想問清楚梅家那個事是不是真的…”

  “假的。”梅姨娘走過來,注視著丁二郎淡淡地道:“我叫梅雪青,是梅花塢梅茂丁的獨生女兒。只我有資格對這件事說道,其余人都沒資格。”

  “雪青,算了。”周氏扶住梅姨娘的胳膊,禮貌地笑著讓檀至錦:“你送丁二公子出去,不然,也請他們入席吃飽喝足再走?”

  檀至錦客客氣氣地道:“二公子,您請。”

  丁二郎渾渾噩噩的,等到清醒過來,人已經站在門外,周圍都是陪同他接親的丁家人。

  他們圍著他,嘰嘰咕咕說個不停,花轎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樂手們也都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著,又悄悄偷看他。

  “我爹和娘呢?大嫂呢?他們還沒來嗎?”丁二郎急出一身汗,整個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安定不下來。

  好好的一件喜事,怎么就成了這樣呢?他想不明白。

  天漸漸黑下來,檀家這邊的客人們已經有回程的了,丁家大奶奶仍然沒有回來。

  丁二郎紅了眼睛,幾欲落淚,忽見一人騎馬而來,停在他面前下了馬,高大挺拔的身影擋去天光,聲音溫厚悅耳:“二郎,這是怎么回事?為何未曾接親,就在這站著?”

  是裴融。

  丁二郎猶如見了親人,一把抓住裴融的袖子,打著哭腔道:“向光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旁邊的儐相幫著把經過說了一遍,裴融先是訝異,隨即嘆息一聲,輕拍丁二郎的肩膀,說道:“這些人啊,我是真沒想到膽子這么大。上次綁架勒索不成,這次竟然鬧到了婚禮上。罷了,這叫有緣無份,事已至此,你一直在這站著也不是事,先回去吧。”

  丁二郎倔強著不肯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又是在和誰賭氣。

  裴融叫了儐相到一旁,輕聲說了幾句,丁家跟來接親的人便上前將丁二郎抓著,強行拖走了。

大熊貓文學    我社畜,穿了,只想當個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