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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人與人大不同

  “我不是…我沒有…”江福生匍匐在地上,聲音嘶啞,哭得難以自已,和之前那個冷漠木訥的樣子判若兩人。

  “唉…”檀悠悠嘆口氣,低聲道:“是啊,我姨娘一直都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她認為中間必有誤會。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找你,卻不是想要找你算賬報仇什么的,她只是想要親自告訴你,她錯了。”

  檀悠悠示意在場的下人都退出去,低聲道:“當時很多人逼我姨娘告你殺人,她不肯,他們就再三欺辱逼迫她。我姨娘在江寧待不下去,也為了找你,只好女扮男裝走遍千山萬水,中間吃了無數苦頭委屈…后來遇到山賊,被擄上山,碰巧又遇到檀知府帶兵剿匪,她走投無路啊…那么清高的人,為了能在此生之年見你一面,迫不得已給人做了妾…”

  “又因為有了我,她不得不強顏歡笑,茍且活著。我稍微懂點事,她就告訴我,我有個師伯姓江,讓我長大有能力了,一定要找到江師伯,替他洗涮清楚冤屈誤會,讓他不要再逃了,好好過日子。”

  檀悠悠癟癟嘴,也跟著哭了:“都是我拖累了姨娘…她這輩子太難了…太苦了。之前有壞人冒充大師伯,把我姨娘誘出去,險些殺死在相國寺,至今我姨娘脖子上的傷痕還在呢…”

  “我…我…啊…”江福生哭得更加厲害,直至喘不過氣來,揪著衣襟躺在地上抽搐。

  檀悠悠不慌不忙地用力掐著他的人中,口里卻叫得極其驚慌厲害:“大師伯,您怎么啦?別嚇我啊,快來人啊,請大夫!”

  白云巷就住著一位大夫,很快趕來給江福生扎了針開了藥,叮囑道:“病人身體十分虛弱,受不得大悲大喜,好好將養著吧。”

  檀悠悠并不意外。

  江福生偷盜梅家的花箋版片一逃多年,說明梅家的變故多少與他有關。這個時代資訊不通,他雖然逃走,卻不知道有沒有人在追索他,是以必然提心吊膽,倉惶度日。

  所以他才會年紀輕輕白了頭,蒼老如同六七十歲的老人。這樣的情況下,身體能好才怪。這也顯示出,他的內心一直備受煎熬,從不曾安寧,所以才會被她一通半真半假的話激得潰不成軍。。

  看看自家渣爹,多年輕啊,人家就是偶爾回憶一下當年的苦和不得已,其他時候照樣嬌妻美妾,寵愛兒女,升官發財,過得樂滋滋的。

  人跟人,真的太不相同了。

  檀悠悠覺著,她要是江福生,對比著檀渣爹,也得抑郁不平。

  “小姐,這位江先生要見您。”柳枝滿懷憂慮:“要不要去把姑爺叫回來?”

  “不用,今日是三姐的大喜之日,哥哥們對京城這邊的人情風俗都沒有夫君熟悉,人多事多的,突然把他叫回來,難免引起流言。我自己就能辦妥。”檀悠悠信心十足,端一碗自個兒喝的燕窩粥,滿臉真誠關懷地走入客房。

  江福生已經平靜下來,靠在床頭上怔怔的,眼里不時涌出淚水,他又用袖口使勁擦去。

  “您之前被福王府的人抓走,想必也沒能吃上飯,先喝一碗燕窩粥補一補,稍后廚房那邊就做了熱乎吃食送過來。”檀悠悠把碗遞到江福生面前。

  江福生不接:“我不餓。裴少奶奶,求您去把梅姨娘請過來,可好?”

  檀悠悠微笑著拒絕了:“大師伯啊,您也知道,今日是我三姐的好日子,我姨娘再怎么樣也還是檀家人,她離不開身。你要見她,得等到那邊事情辦完,得到太太允許,她才能過來。”

  “是我害了她…”江福生又哭了起來。

  檀悠悠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道:“大師伯,能不能和我說說當年的事?剛才您也瞧見了,福王世子那意思是直接把您當成了殺人縱火犯,我這邊要是不能給您早些洗涮干凈冤屈,后續會很麻煩。”

  江福生道:“你放心,我沒有亂說話。我當初已經很對不起雪青,不可能再對不起她…福王府的人問我有關檀世超的事,我什么都沒說。”

  沒人完全是傻瓜,江福生在外飄泊多年,多少有些見識,雖則不清楚其中內情,但這么來回折騰幾番,他也大致猜到了些利害關系。

  說到這個關鍵問題,檀悠悠并不回避,坦坦蕩蕩地道:“我看福王世子那模樣,就猜著他應該不知道好多事情,是恐嚇套我來著。所以我更加相信姨娘的判斷,認定大師伯是好人。但是吧,既然福王世子是想搞事,我這邊沒能如他的意,他一定會繼續使壞。為了大師伯自己,也為了大家安寧,還請大師伯不要隱瞞。”

  柳枝怕江福生聽不懂,溫言細語地道:“江先生,我們家小姐忠厚善良,從不害人。您說實話,既能幫自個兒脫困,也能解開多年心結,還能順手幫一把我們姨娘,一舉幾得。多好的事啊。”

  檀悠悠暗自給了柳枝小可愛一個大拇指,這話說得透徹極了。

  江福生沉默片刻,道:“行,你這孩子是個靠譜的,我說給你聽。”

  “說起這件事來,我只能說是運氣不好…”江福生苦笑著道:“…那年年三十夜,我讓雪青去歇著,我替她守著師父,其實還是指望能夠說動師父答應把雪青嫁給我。

  雪青走后,我就叫醒師父,和他談及身后事以及雪青的終身大事,師父并沒有拒絕我。正說到關鍵時刻,下人來尋,說是兩個姨娘打牌賭錢扯皮打架,鬧得很厲害,雪青病著起不來,讓我去看看。

  我處理好事情就忙著趕回去,想抓住時機和師父說定大事,不想,師父已經死了,胸前插著一把刀,我正想叫人,有個姨娘跑進來,說我是兇手,可我不是…我又氣又急,又不敢大聲嚷嚷,和她廝打起來…打著打著,有人往我后腦勺上砸了一下,我暈了過去…再醒來,屋內已經火起,四處煙霧彌漫…”

大熊貓文學    我社畜,穿了,只想當個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