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舅母等人都是生養過的,瞧著小皇孫的模樣,都覺著這孩子怕是因為早產的緣故,先天有些不足。
只是當著王瑟的面,不敢表露出來,便不停夸這孩子生得好看,瞧著就是極聰明極有福氣的模樣。
“且貪睡著呢,不過貴妃娘娘也說了,孩子睡得好才長得好,就像咱們表弟媳婦悠悠…”王瑟笑著讓乳娘將小皇孫抱下去,環顧四周,假裝才發現檀悠悠沒來:“咦,悠悠為何沒來?”
花氏忙道:“悠悠她有了身孕,孕吐厲害,都在家養胎呢,不敢出門。向光來了,和殿下在外面喝酒聊天。”
王瑟一怔,追問道:“誰有孕了?”
楊慕云笑道:“表嫂有了啊!我猜一定是個小侄兒!”
王瑟垂下眼眸,淡淡一笑:“生孩子這種事誰說得清楚?先開花后結果也挺好。”
這話楊慕云可不愛聽:“這不是祝愿么…”
楊舅母笑道:“總之就是希望向光一家人丁興旺就對了…”
王瑟道:“是啊,我是最喜歡悠悠的,天真又活潑,厚道討喜,當初家父故去之時,她真是幫了大忙。現下我娘每次來信都要問起她的近況,讓我一定要多多關照她。表妹噘著個嘴,怕是以為我不樂意悠悠生兒子?我是比著過來人的心,提醒你們,別老在她面前說生兒子什么的,讓人焦躁不安。”
這話說得頗有道理,楊慕云心服口服:“我知道了。謝謝皇子妃提醒。”
王瑟一笑,親熱地拉她到身邊坐下:“你定親時我也沒能去,聽說是小郭夫人保的媒?”
楊慕云羞怯點頭:“是。”
王瑟語重心長:“嫁過去以后要謹言慎行,沒事時盡可多帶妹夫過來家里坐,你表姐夫最喜歡斯文人。”
“好。”楊慕云一一聽從,忽見外面來了個婦人裝扮的美人,笑吟吟地給王瑟蹲了個禮,恭敬地道:“皇子妃,殿下命妾身過來傳話,讓乳娘抱著小皇孫出去給表舅們看看。”
王瑟面無表情地道:“我知道了,抱去。”
美人恭敬地行了禮,低頭退下。
楊舅母好奇道:“這位是誰啊?”
王瑟低頭喝茶,輕描淡寫:“雙佩。早前在宮中時就伺候著殿下的,這些日子我在孝中又有身孕,便稟明貴妃娘娘,讓雙佩梳了頭伺候殿下。今后若是她有福氣能為殿下生個一兒半女的,再給她求個品級。”
“皇子妃真是賢良…”楊家女眷一片贊頌之聲,楊慕云低著頭不以為然。
王瑟注意到她的表情,卻也不說什么,又與楊家女眷說了一回話,扶著額頭輕輕嘆了口氣,看起來很是疲憊的樣子。
楊舅母便領著花氏等人起身告辭,王瑟再三挽留,親自送她們到門口,回過身就問羅衣:“去看看安樂侯府送了什么禮?”
半晌,羅衣捧了個錦盒回來:“是一個赤金打造的長命鎖。”
平凡無奇,上面既未鑲嵌寶石珠玉,也未留字,普通得不能更普通,拿在手里倒是實沉沉的。
王瑟冷冷一笑:“他的心思是越來越深沉了,送個禮而已,還防著有人在中間做手腳構陷他。”
羅衣道:“怕不是向光公子的心思,那檀氏才是個精明的…”
王瑟將長命鎖丟回盒中,輕蔑地道:“拿去融了打成金瓜子賞人!”
羅衣道:“要說這檀氏,真正目中無人,皇子妃生產,她竟敢不來恭賀。懷孕養胎?一聽就是借口!”
“行了!”王瑟不耐煩地道:“這些事也是你說得的?讓知業來見我。”
羅衣眼里閃過一絲喜意,忙著去尋知業。
諸事順遂,檀悠悠肉眼可見地胖了一圈,于是每天早上又多了一件日常——對著鏡子嘮叨個沒完:“又胖了,稍后我非得少吃些!”
裴融自來冷眼旁觀,并不發表任何看法,等到早飯上了桌,再看她一邊嘮叨一邊吃,吃完之后捧著肚子靠在躺椅上養膘,這才叫她起身去遛彎。
檀悠悠偷懶不想動,裴融就嚇唬她:“沒聽穩婆說嗎?想要生產順利就得多動。陳二哥不是一直后悔沒多陪二嫂遛彎?”
檀悠悠想到潘氏挨的那一剪子,立時跳起來跟著裴融一圈一圈地走。
這日姣姣來上課,帶來幾張燙金請柬,卻是壽王過生日,特意邀請小夫妻倆,以及周氏等人登門做客的。
姣姣要檀悠悠領她去周氏等人所在的宅子:“祖父和祖母有交待,請客這件事交由我辦妥,必須親手將請柬送到檀家太太手中才算誠心敬重。”
檀悠悠一眼看穿了她:“沒關系的,我們太太不計較這個,我帶過去就行了。”
姣姣不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必須親自送到的!”
安寶在一旁眼巴巴的插話:“縣主,有我的請柬嗎?”
姣姣嘲笑他:“你一個小毛孩子,誰給你派請柬呢?我都沒收到過!”
安寶遭到無情打擊,黑著臉檢舉道:“師娘,她就是不想上課,是想跑去那邊玩!”
姣姣氣得倒豎眉毛,用力擼袖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敢罵我是女人?我和你拼了!”安寶撲上去,和姣姣打成一團,頃刻間貓亂躥,狗亂叫,桌椅板凳、瓷杯紙筆掉了一地。
她這是造了什么孽啊…檀悠悠扶額長嘆,斷喝一聲:“我數三聲不停下,就都別去了!”
還沒來得及數“一”,倆孩子就自動停了手,低著頭扶椅子,撿紙筆,不時惡狠狠地瞪對方一眼,又繼續配合默契地打掃戰場。
檀悠悠等到兩小只收拾好現場,又從他們的零花錢里扣除打壞的瓷杯錢,這才領著他們去另一座宅子見周氏等人。
見了請柬,周氏等人俱都十分驚喜,檀至錦感嘆道:“還以為之前王妃說改日請我們上門做客是客氣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和福王妃比起來,倒是這邊顯得厚道實在多了。
檀悠悠笑道:“我是知道一定會請的。拜年之時,很多窮宗室也去了,老話說得好,富貴仍與窮人交,才是忠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