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聽見了!”眾人齊聲大喊,“國丈府就是王法,天子也動不了國丈府!”
劉雙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憤怒地疾聲大喊:“我沒有!你們冤枉我!構陷國丈府!構陷皇后娘娘!是你!你這個居心叵測的瘋女人!我弄死你!”
他兇神惡煞朝檀悠悠撲去,試圖以武力服人,卻被楊慕飛等人一起將他按翻在地,齊聲指責:“狗奴還敢打人!”
檀悠悠縮在金嬤嬤懷里瑟瑟發抖:“好可怕!他要弄死我呢!嬤嬤救我!”
陳二郎正義凜然地指責劉雙起:“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更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理!國丈府出身微寒,于朝廷并無寸功,仰仗天恩才得封侯、位列京中名門、安享榮華,本該知恩感恩、遵守法度、為陛下分憂、做天下萬民之表率,方不辜負浩蕩皇恩!
然,爾等不但忘恩負義、橫行民間、殘害百姓、欺壓宗室、藐視法度,還狂悖無禮、犯禁夜行、不敬陛下、口出妄言、知法犯法!這般行徑,實為國戚之恥!陳某承蒙皇恩,從一介布衣得入翰林,絕不能對此惡事坐視不理!非得參國丈府一本不可!”
“陳二哥!快別說啦,咱們惹不起的。”檀悠悠仰望陳二郎,有文化就是不一樣,她只會嚶嚶嚶,人家卻是四個字、四個字的罵人,罵得多好啊。
陳二郎義憤填膺:“為何惹不起?本朝姓裴不姓鐘!若是放縱惡人一直囂張,公理何在?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既拿著俸祿,便要為民伸張正義!哪怕就是丟了頭上這顆腦袋,也不要忘了做人的根本!更不可辜負皇恩!”
在場眾人連連點頭:“正是這個道理!陳榜眼說得對!國丈府行惡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劉雙起掙扎著:“放了我!你們這群無中生有的王八羔子!爺弄死你們!”
卻聽有人威嚴喝道:“你要弄死誰啊?敢犯夜禁,還想弄死人?這是哪里來的盜匪?”
眾人一看,竟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巡夜至此,看到這般熱鬧便進來一探究竟。
劉雙起叫道:“我是國丈府的人!這些暴民扣押了我,想要構陷國丈府,構陷皇后娘娘!你們快把他們抓起來!送我回國丈府!”
那領頭的校尉微微一笑:“行啊,先打了犯夜的板子再說!”
眾兵丁不由分說,拖過去掄起棍子就是一頓打,檀悠悠不清楚這些人是什么來頭,生恐他們把人打死在家里,連忙示意廖祥上前周旋,卻見楊慕飛走過去和那領頭的校尉擠眉弄眼互遞眼色,心里就有了數——這怕是有交情的人,特意過來管閑事的。
她就只在一旁哭訴:“諸位軍爺千萬悠著點啊…雖然犯了夜禁,始終是皇親國戚,他很兇的,說是要弄死我,諸位小心他報復啊…”
那些人兇狠地吼道:“閉嘴!不然連你一起打!”
檀悠悠就受氣小媳婦似的不敢說話了,金嬤嬤看得十分爽快,連連叫好:“該!使勁打!重重地打!把這小子屁股打爛!叫他知道什么才是王法!打完了陛下還會有賞呢!”
轉眼之間二十杖打完,劉雙起趴在地上起不來,嘴里尚且罵個不停,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要把這些人怎么怎么樣。
“拖回去關起來!”那校尉叫手下把人拖走,不忘現場教育眾人一番,說的都是膽敢犯夜、聚眾鬧事將要如何如何。
眾人只好遠遠寬慰檀悠悠一番,各自散去,陳二郎摩拳擦掌,急急忙忙回家寫奏本去了。
檀悠悠命人清場關門,關心地問金嬤嬤:“嬤嬤有沒有傷到哪里?要不給您請個大夫?”
金嬤嬤扶著腰道:“不礙事,就是閃了一下,讓柳枝丫頭幫我推推就好。這短命的狗東西,絕不能叫他白白打了你我,明兒一大早我就回去告訴王妃,請王爺給你做主!”
“有勞嬤嬤,但只是我這家這攤子爛事,扯上王爺、王妃,我這心里著實不安啊。”檀悠悠虛偽地擦著眼淚,這沒辦法啊,她太弱了,還是得借勢。
“王妃讓老奴來就是護著您的!堂堂宗室,豈能被區區一介家奴欺凌至此!咱們王爺這個宗正令總不能是吃白飯的,這么多宗室都看著呢!”金嬤嬤由楊慕云姑嫂扶了進去,不住罵罵咧咧,是非得把那劉雙起搞死不可。
檀悠悠輕舒一口氣,看向楊慕飛:“大表哥可有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楊慕飛摸摸鼻子:“你看到了?”
“看到了。”檀悠悠直言不諱:“擠眉弄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認識?”
“除了你這個賊精賊精的,別人哪會注意這個。”楊慕飛道:“這位和向光有交情,向光之前曾拜托他幫著看顧你。方才若是你拿捏不住,他也會伺機捉人,搞點事兒出來。”
檀悠悠仰望著天空,不語。
楊慕飛跟著她抬頭看向夜空,只見幾點寒星,些微流云,其他什么都沒有,便道:“你看什么?”
“天上飄著些微云…”檀悠悠喃喃地道。
“還有什么?”楊慕飛以為她看到了自己沒發現的東西,就又仰著脖子繼續找。
“地上吹著些微風…”檀悠悠低下頭,輕聲嘆息:“唉!叫我如何不想他…夫君啊!我可憐的夫君啊!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餓著凍著…”
“我走了。”楊慕飛明明是很同情檀悠悠的,也想為她剛才的突出表現夸贊幾句,但此刻他真是同情不起來,也不愿意夸她,只想趕緊捂著耳朵迅速遁走。
檀悠悠又長嘆了一聲,她真的很想裴融啊,想得心都痛了。所以,她必須去把裴融那些值錢的東西先藏起來!
“廖總管!”檀悠悠賊兮兮地小聲叫廖祥:“我們趕緊去把家里值錢的金石古董藏起來。”
今天這劉雙起算是給她提了醒,人人都知裴融喜好收藏金石古董,他這一進去,怕是很多人都會打這些東西的主意。等到人出來,已然家破人亡,這種例子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