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云淡天光薄,落日晴天,堂上風邪畫燭煙。
剛剛說話的人正是許招娣,不知不覺的站在洛心似身后,不知看了多少分鐘。越是不理她她越想知道為什么。
“我在想他是要進門還是要出門。”
“想明白了嗎?”
“沒有。”
許招娣走到她身邊,她更喜歡清泉寒煙,對把人物做為主角的畫從不感興趣,只是洛心似一直打量,她才細想。
“出門。”
“為什么?”
“因為紅墻太單調,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才是他的能耐,這串腳印是離別的哀愁。”
洛心似已經把這畫入到腦子里了,即便許招娣這么說她依然有保留意見。
“有不同意見?”
“我寧可他是進門,一直找他在進門的證據。畢竟門里才有菩薩,不管發生過什么事情,離開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麻煩只能闖過去,躲是躲不掉的。”
這是一個高級的處理方法,許招娣一直以為洛心似對于內斗宅斗沒有什么心思和想法,更不會陰謀詭計,現在她需要重新審視洛心似這個人了,許家風雨飄搖,許君是個不愛說話的,她只能從大姐二姐身上下手,找到關鍵人,輸出自己的觀點,逼KEY戰隊。
“我倒是小看你了。”
“就事論事而已。”
她依舊繼續看畫,不曾望向許招娣。
“他和你分手了,還讓你被大家笑話,你還要護著他?”
“他也一直護著我。”
“這話不假,他把全部身家都給了你,生怕連累你,你想沒想過,他這是把你當成靶心了?看我媽對你的反應就知道了。”
“程女士對我是他沒想到的,沒能力的時候是靶心,有能力的是愛。”
以前見她,不是靦腆就是軟糯,今日再見,從眼神到邏輯都立體了許多,厲害了不止一星半點。
“我弟沒來找過我,他這個人要面子也不希望我卷入太多,程潤澤來找過我,不希望我站隊,也不希望我做選擇。”
“那你心里呢?”
“我心里偏向許君,他才是受害者,無論從小時候還是現在,小時候他是工具人,現在只能為母親的錯誤買單,許老板現在對他充滿怨恨,認為是他引來的強敵,不管他怎么幫忙在感情上都于事無補,程潤澤所有的針對行為都是弄垮許家,讓程女士承認許君比他差罷了。”
“弄垮許家?如果單是弄垮沒必要現在一直吊著他們,許老板已經破產了,錢也都被程女士卷走了,沒有什么值得打擊的了,我猜,他不止這么簡單。”
洛心似的話觸動了許招娣,他不是沒想過程潤澤的目的,也不是沒勸過程潤澤收手,可他是個瘋子,滿腦子報復的廢料,怎可能輕易停下來。
“殺人誅心,他要的是誅心吧?許家所有人反目,父子反目,母子反目,夫妻反目,姐弟反目,父女反目,叔伯兄弟反目。”
許招娣看著洛心似,眼神里帶著恐懼和未知。
“你何必說出來呢?我們早就分崩離析,有沒有程潤澤我們都是散沙,這是我媽和他爸自己結的果,他們就該承擔!”
與許赫一樣,早就深埋的仇恨一直在心底,她們倆揣著明白裝糊涂,明明知道程潤澤的計劃但依舊助紂為虐自己往里跳,左不過是因為恨他們。
知道了原因但是洛心似一點都不開心,這樣的原因讓她覺得被動和難過,只有許君一個人在維系大家的感情,他還想著幫許老板東山再起,可只有他一個人,兩個姐姐一直在坐山觀虎斗,他以為她們只是轉移財產,實際上她們從來都不覺得許家破產對于她們的概念。
不能怪她們心狠,也不能怪許君,這是一場沒有人贏的游戲,游戲規則被程潤澤牢靠的掌握在手里。
“我們從來不會手下留情,小時候沒人對我們手下留情過,不管是許老板還是我媽,都更像惡魔。”
惡魔,是的,僅僅從她們的描述里她都感受到罪惡,她沒理由要求許招娣能夠顧及許君,她還是那句話,最后不要變成麥琪的禮物,不要親者痛仇者快,僅此而已。
Alice回來的時候只見到了許招娣的背影,依舊又颯又美。
“我大姐真的好帥,離婚后越來越颯了。哦,對了,你們說了什么?”
“明天不用再來了。”
洛心似轉身離開,Alice有話說不出來。
這次吃晚飯,洛心似想去吃阿嫂的店,白天晚上阿嫂的店判若倆人,白天時尚網紅,晚上經典老例牌,大排檔的生意依舊紅火,看到洛心似和Alice,阿嫂樂呵呵的走過來。
“吃點什么?”
阿嫂一向簡單直接,從不繞圈子。
不知道吃什么好的兩個人最后欣然接受阿嫂的安利。
及第粥,避風塘炒蟹,清蒸雜魚,這個時節的海鮮是佳品,中秋前后肥美鮮香。
喝粥暖胃,洛心似覺得今天有點困,特意問阿嫂研磨一杯咖啡來喝,被Alice笑話四不像。
“只要是好吃好喝,管他什么組合呢。”
飯菜上齊,倆人剛要動筷,前邊出現一人,七拐八拐的到了她們的桌子邊上。
“這么巧,正好趕上飯點。”
阿嫂看許君來了,加多青菜和燉湯,知道他最近辛苦,許家的事情傳的人盡皆知,阿嫂心里想著給他補補。
“大晚上喝咖啡,這是不打算睡覺了?”
“誰說喝咖啡就一定能提神了,我可能喝的太多都免疫了,只當是飲料。”
“越來越能貧嘴了。”
倆人說著話聊著天,都是些拌嘴的話,Alice不時大笑,終于有人能制這個牛氣的哥哥了,在洛心似面前,她這個牛氣傲嬌的哥哥就是個憨憨。
吃完飯,Alice主動回避,她可不想做這個一百度大燈泡,今早離開給他們過二人世界。
“今天見到我姐了?”
他的語氣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敘事。
“在美術館碰到的。”
“她和我說了,這樣也好,她保持中立。”
洛心似看著許君,“你會難過嗎?”
“不會,只要你站在我這一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