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似總覺得自己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什么怪物,以至于產生了連鎖反應。在她愣神的時候,Alice和鐘催催已經去白骨精那邊陳述和抱怨了。
深呼吸揉揉膝蓋,洛心似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向阿里先生,阿里先生的耳朵上夾著圓珠筆,像小時候夾著電筆的電工一樣,呆萌可愛。
“腿腳不好就劃個椅子過來嘛。”
阿里先生拉長音的時候,圓珠筆也跟著顫.抖。
洛心似不愿意劃椅子,仿佛劃椅子是阿里先生的特權一樣。
“您這愛僧家改的怎么樣了?”
“越改越亂。”
阿里先生把圖紙打開,果真是亂了。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
原本愛僧家就只有茶臺和佛陀,本是參悟,現在加進來的林林總總肯定眼花繚亂了,與主題不符,明顯是顯擺,不是真的愛僧家。
“你都答應了?”
“我說也說了,畫也畫了,陸老板還是不滿意,我現在有點亂。”
洛心似拉過旁邊的椅子,仔仔細細的看,這也太多東西了。
“阿里哥,你把慕詩客打開給我看一下。”
洛心似把阿里先生趕下座位,自己開始琢磨。
“你就不能去你座位畫嗎?”
“噓!別說話。”
她又開始格嘰格嘰的思考了,阿里先生站在她后邊看著她發呆。
想了二十分鐘,阿里先生直接拉了一個椅子過來坐在她后邊了。
“干嘛呢?倆人一起發呆?”
“看不出來嗎?鳩占鵲巢,人家在思考,我陪著思考。”
Alice看出來了,小姑娘這是靈感上頭了,他倆說完話,洛心似也回過神來了。
阿里先生看著她一步一步拆了慕詩客和愛僧家的擺設,一臉不解。
“喂!小姑娘,人家讓咱們改愛僧家,你懂慕詩客干嘛?”
“對應。”
“什么?”
洛心似拆完以后才開始解釋,她把慕詩客和愛僧家一起改,愛僧家只提供“碧螺春”和“鐵觀音”,而慕詩客只提供“碧潭飄雪”和“峨眉雪芽”。
“碧潭飄雪我知道,峨眉雪芽又是什么情況?”
“雪芽近自峨眉得,不減紅囊飲渚春。”
“又開始背誦課文了!…”
洛心似解釋道:這是茶圣陸羽的后代陸游的詩,愛僧家致敬陸羽,慕詩客致敬陸游,二者夢幻聯動。
阿里先生不說話了,他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洛心似繼續說,陸游的詩放在慕詩客的C位,文房四寶筆墨紙硯貼墻擺放,白墻改為藤編與木飾面,最大程度的將古典雅致元素細細堆疊,把對文豪的崇敬刻畫在情緒里。
“我倒是覺得只要能和這些人扯上關系,陸老板不知道怎么高興呢!唐詩宋詞都有了,再加個元散曲,明清小說,古代史都齊活了!”
“也不是不可以!?不還有陪明月,對朝霞呢嘛,你要是喜歡,陪明月可以用元散曲,對朝霞可以來個明清小說!”
阿里先生撓頭,總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這要是畫出來,就變成超級大工程了!一個茶館包含唐宋元明清!”
“不止,一樓是現代,二樓才是夢回大唐。”
阿里先生繼續撓頭。
“別撓了,再撓的話都撓出黃皮瘡了,你就說能畫不能畫吧?”
“不是,小河豚,但是咱們還是沒有解決愛僧家的問題呀,倒是把別的問題都勾出來了!”
“這叫精益求精,我突然覺得像陸老板一樣有錢有愛好,生活在虛幻里也挺好的,每天快快樂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這怎么還感慨上了”
“大概是愛僧家的禪語看多了。”
阿里先生聳聳肩,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受了什么刺激。
陸老板想要的愛僧家是全部家當的展示,用紛繁復雜的裝飾來掩蓋內心修為的凌亂,所謂一場繁華是云遮月,內心的純粹才是星河璀璨。
“你說的這些,咱們明白,陸老板不明白呀,他執迷不悟。”
“那就來一個克制與放縱的版本吧。”
洛心似直接下手畫,每個設計師都有自己的想法,洛心似既然拆了原本的構造,腦海就有了一個新的設計。
她把陸老板給的佛陀放到連廊里,撐起一片肅靜的方圓。
然后把老方丈安排到愛僧家里來,并與茶臺成相對的態勢,正中間C位是一支綠植,彎腰抬頭的綠葉,一抹禪意的本色。
燈飾方面,暗調處理,她把光打在三個主要物件上,其余的地方雖然也放置了陸老板要求放入的物件,但是因為光影交錯,看他不清,正是利用了燈光的明暗打造一個她想讓顧客看到的禪意方圓,既滿足甲方陸老板的要求,也能照顧本身傳達出來的意念。
“你的意思就是你想擺什么就把燈光到哪個位置,不想展示的就黑咕隆咚?”
“還真是兩全其美。”
克制的是僧,,放縱的是陸老板想要自吹自擂的心,
難為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想到這種解決辦法,阿里先生給她一個大大的贊。
“你怎么想到的?”
“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閉上兩眼一摸黑,想到的都是大腦過濾后的圖案,睜開眼睛所有能看的不能看的都得看,自動過濾是不存在,只能手動過濾。”
“行吧,雖然沒聽的太明白,但你這小品絕對看得不少。”
“那可不止小品,脫口秀,相聲我都看,日子總得歡樂一點,是吧?”
對于洛心似這種解悶的方式,阿里先生只覺得是老年人娛樂的方式。
“那你要不要保溫杯里泡枸杞?”
“不必了,不過熱咖啡里泡冰淇淋我都是經常試,要不下次給你也嘗嘗。”
阿里先生可不敢嘗,這是老板娘的標配,他暫時還不想成為老板娘。
貧嘴瞎鬧胡說八道,每次想完一個設計案子,總要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來消遣心中的苦悶,像是憋了太多的負面情感一樣,說完才能繼續工作。
阿里先生說這是炫耀該死的成就感,把文案當做笑話講出來才能繼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