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無礙,你在外頭等著就好。”
麗貴妃安撫地朝春雨笑了笑,輕輕將她推開,仿佛沒事人一樣走了進去。
她的雙腳明明已經紅腫受傷,此時卻行走如常,絲毫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春雨見了,越發覺得擔憂和心酸。
麗貴妃這樣,雙腳的傷勢又要加重了。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
可恨外頭的人都罵她家娘娘魅惑君王,禍國殃民。可誰又知道陛下有多可怕?她家娘娘不僅伴君如伴虎,跳舞跳得渾身都是傷,還要被皇后磋磨?
可惜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宮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娘娘受苦。
只希望,這次皇后莫要做得太過分才好。
麗貴妃一走進殿內,就看見了坐在貴妃榻上的寧皇后。
她一步步走過去,然后跪在了地上:“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寧皇后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并未讓她起身。
她先欣賞了一下自己剛剛染好的指甲,等到欣賞得差不多了,才笑吟吟地問道:“陛下今日突然召開午朝,你可知是什么緣故?”
麗貴妃淡淡說道:“陛下的心思,嬪妾可猜不到。”
“猜不到?還是不肯說?”寧皇后突然冷哼了一聲,“阿鶯,你可莫要忘了,若非寧家,你早就死了!”
“嬪妾不敢忘!”麗貴妃拜倒在地,額頭貼在地毯上,“寧家的大恩大德,嬪妾永不敢妄!”
是啊,她永遠也不敢忘記,寧家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你知道就好!”寧皇后嫌惡地看著麗貴妃,想到這人一直待在傅元朗身邊,被傅元朗寵愛,就覺得滿心厭煩,恨不得劃爛了她那張臉!
只是想到寧修的警告,她又不得不強忍下心頭的怒火,再次問道:“那你說說,陛下為何要突然召開午朝?”
麗貴妃沒有起身,仿佛一個卑微的奴才。
她心知自己若是什么都不說,寧皇后定然不會罷休,只得說道:“嬪妾以為,陛下這次突然召開午朝,許是…跟宮外的流言有關。”
寧皇后冷笑:“宮外的流言?你是說…那個姓顧的賤民?你覺得陛下會如何做?”
麗貴妃繼續說道:“昨日淑華長公主突然進宮見了太后,隨后太厚召見陛下,要求…處死那顧氏女,陛下今日突然召開午朝,應是為了這事。”
“是嗎?原來是這樣。”寧皇后深深看了麗貴妃一眼,突然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既然陛下要處死那姓顧的,你這寵妃,難道不該為陛下分憂嗎?”
麗貴妃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上次寧皇后這么說的時候,是讓她毀了沈惜君的臉!
這次,寧皇后又想讓她做什么?
寧皇后見她沒開口,臉色冷了冷,又繼續說道:“你現在便去告訴陛下,說你要親手處死那姓顧的!然后,將她的臉皮活剝下來!”
麗貴妃大驚,猛地抬起了頭:“娘娘!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殘忍?呵,你莫非忘了你的身份?”
寧皇后表情冷酷,眼中盡是森然的殺意,“你難道不覺得,那樣一個賤民,根本就不配盯著那樣一張臉嗎?
你以前可是在那人身邊伺候過的,身為一名忠仆,難道不該為了曾經的主子,親自解決掉那個企圖魚目混珠的賤民?”
她說到“忠仆”兩字的時候,語調很奇怪,滿是譏諷和不屑。
麗貴妃只覺得渾身發冷。
她必須用極大的意志,才能克制住心中翻滾的殺意。
這個寧攸,簡直欺人太甚!
可笑的是,外頭的人還以為她這個皇后是個受盡欺凌的可憐人!
真是太可笑了。
活剝臉皮這樣的主意,她竟也想得出來!
這女人的心到底有多惡毒?
且不說那顧氏女無辜,便是她有罪,也不至于受此酷刑。
寧攸是覺得她這個妖妃還不夠禍國殃民,傅元朗還不夠暴虐嗜殺嗎?
竟如此不遺余力地禍害他們!
她若是當真去闖午朝,要求親自處死顧氏女,怕是滿朝文武都會逮著這機會,想要殺了她!
到時候不管傅元朗答不答應,她的惡名也會傳遍天下。
接下來,恐怕就會有人打出“清君側,斬妖妃”的名義,造反鬧事!
麗貴妃狠狠咬了咬牙,再次拜了下去:“嬪妾…遵命!”
“去吧,可莫要耽誤了。”寧皇后笑吟吟地看著她,“不管怎樣,你總要為你弟弟著想,他的身子不好,又只剩下你這一個親人。若是你這個姐姐都不管他,他怕是活不下去了。”
麗貴妃聽出她的威脅之意,心中更恨。
她咬牙說道:“娘娘說得沒錯,那顧氏女的確該死,嬪妾這便前去請求陛下,親自除了她!”
寧皇后得意一笑:“你去吧。”
“嬪妾告退。”
麗貴妃緩緩起身,誰知剛直起上半身,她便猛地吐了口血,當場昏倒在地。
寧皇后臉色大變:“賤婢你敢!”
這個賤人,竟敢算計她!
眼看麗貴妃臉色慘白地倒在地上,旁邊還有大片的血跡,寧皇后徹底沒了先前的得意和雍容。
她慌忙下了貴妃榻,走下去檢查了麗貴妃。
發現她還有口氣后,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想到這人竟敢算計她,她又恨得牙癢,想要活刮了這賤人。
這賤人吐血暈倒,不僅不用再去前朝,還給她扣上了黑鍋!
即便這賤人早已名聲盡毀,即便傳出去,外人也會以為是這賤人用苦肉計害她。
可這賤人不去前朝,她先前的算計可就白費了!
偏偏,這賤人現在還不能死。
寧皇后氣得用力踹了麗貴妃好幾腳。
怕人瞧出來,她故意踹在了一些不能見人的地方。
然而泄憤之后,她還是不得不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命人傳太醫進來。
與此同時,午朝甫一開始,就有不少人紛紛占了出來,彈劾顧元蓁假冒昭華長公主,請求將她處死,以儆效尤。
然而他們剛彈劾完,又有人站了出來,彈劾淑華長公主和楚懷安草菅人命。
傅元朗高高在上地坐著,似笑非笑地看著下方的臣子。
沒人知道,他此時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