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剛說完,楚懷安就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蓁蓁最近…哎…”
一副有苦難言,說不下去的無奈樣子。
很快他又擔心地問道,“大夫,你看小女這眼睛…還能救嗎?”
大夫看著楚懷安的反應,想到外頭的流言,突然猜到了什么。
他聰明地不再提“顧元蓁”,而是斟酌著說道:“令嬡這眼睛…瞧著并無外傷,不像是因外傷導致的失明。”
楚懷安緊張地追問:“那她是…”
“許是中了某種毒…”大夫眉頭緊皺,同樣是一臉無奈,“可惜在下見識有限,從未見過此種毒,所以…請恕在下無能為力。”
大夫擺了擺手,“在下倒是能開些藥為令嬡調養身子,只是令嬡這眼睛…楚大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楚懷安死死盯著他的臉,見他是當真無能為力,并非有意推脫,這才徹底死了心,頹喪地嘆氣道:“是我連累了恬兒!”
大夫一聽,想到外頭的流言,越發懷疑是“顧元蓁”下的毒手。
他又看了楚夢恬一眼,見她臉上稚氣未脫,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容顏秀美,俏麗非凡,如今卻瞎了雙眼,不禁有些心疼。
于是他又說道:“楚大人若是愿意,我回去后會幫楚大人問問,或許別的大夫能有辦法。”
楚懷安立刻感激地說道:“那就…勞煩先生了。”
他本來想拱手做個揖,誰知剛一動彈渾身都痛了起來。
這才想起,雙臂脫臼還沒治呢!
腰也擰著,痛得很。
楚懷安當即痛得齜牙咧嘴,搭配那張豬頭臉,看起來格外滑稽。
大夫卻沒敢笑,楚懷安再怎么說也是朝廷命官,而他不過是惠民醫館的一名大夫罷了,還是不得罪人的好。
他見楚懷安痛得臉都扭曲了,連忙說道:“楚大人這手臂怕是脫臼,在下這就為楚大人接上。不過會有些疼,還請大人忍著些。”
楚懷安連忙道謝:“那就勞煩先…嗷!”
誰知大夫下手快得很,他話都還沒說完,就給他接好了一條手臂,痛得他當場“嗷”了一聲,丟死人了!
楚懷安暗自羞惱,下意識去看那大夫的反應,卻見那人似乎什么都沒聽到,還抓起他的另一條手臂,直接懟了回去!
“嗷!”
楚懷安再次痛得慘叫了一聲,隨后僵硬地扯了扯臉皮:“我這腰…”
大夫鎮定地說道:“應是傷著了,需得檢查一番,這地方怕是不合適。”
楚懷安只好姿勢僵硬地帶著大夫去了隔壁房間,解開衣服讓大夫檢查了腰上的傷。
大夫一開始還很鎮定,他檢查過的病人太多了,早已習以為常。
誰知楚懷安的衣服一解開,他就看見楚懷安后腰處有個懷疑的黑印,形狀還有些像是個王八!
大夫瞬間變了臉色,在看楚懷安并無異常,就猜到楚懷安恐怕還不知道這事。
否則還不得藏嚴實了?
哪能讓他看見!
想到這個可能,大夫立刻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后動作迅速地幫楚懷安檢查了后腰的傷,給他推拿了一番,然后開了點兒藥。
“楚大人傷得倒不重,只是后腰畢竟不比其他地方,定要小心為上,切不可大意。
這副藥楚大人先吃七天,七天后若是覺得不舒服,就再換副藥試試。”
楚懷安再次道了謝,親自把大夫送了出去,態度格外和氣。
如今外頭流言紛紛,對他十分不利。
他沒有權勢跟墨御天抗衡,只能讓見過他的人都知道,他乃是謙謙君子,并非傳言那般不堪。
大夫也不想在楚家多留,所以走的十分干脆。
只是私心里,對楚懷安和楚夢恬多了幾分同情。
離開楚家后,他的小廝忍不住憤憤不平:“師父,那位楚小姐太可憐了!年紀輕輕,竟然被人毒瞎了眼睛!那個顧元蓁也太狠毒了!”
原來這人并非下人,而是他徒弟!
大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還說,那位顧小姐險些被繼父毒死,太可憐了嗎?”
小廝郁悶地說道:“先前聽到外頭都這么說,所以我才覺得那位顧小姐可憐。
可是見了那位楚大人,我倒覺得他不像是那么狠毒的人。倒是那位顧小姐,竟然毒瞎了繼妹的雙眼,實在太狠毒了!”
大夫正要點頭,突然覺得不對勁。
他們只見了楚懷安父女,并未見到那位顧小姐。所謂毒瞎了眼睛,不過是楚懷安父女的一面之詞罷了!
大夫想到這里,瞬間皺緊了眉頭:“那位楚小姐的眼睛并無外傷,脈象也看不出中毒。她真的瞎了嗎?”
小廝嚇了一跳:“師父,你什么意思?難道她沒瞎?可她臉上還有血淚呢!”
“你懂什么?”大夫嫌棄地瞪了他一眼,“讓你多聽多看少說話,你都忘了?平時多長點兒腦子,別讓人賣了,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們當大夫的,很容易接觸到內宅陰私,可那些事不是他們能摻合的,一不小心就得把命搭進去!
大夫想到這里,立刻警告徒弟:“把這事忘了,回去不準跟人多嘴,知不知道?”
小廝不解:“為什么啊師父?你不是還說,要找人幫楚小姐治眼睛嗎?”
大夫陰沉著臉:“那萬一她沒瞎呢?”
小廝大驚失色:“沒瞎?怎么可能!”
大夫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怎么不可能?你跟著我出診那么多回,那些裝病的你都忘了?”
小廝漸漸慘白了臉:“那…那她要是沒瞎…她還那么說…那也太可怕了…”
那位楚小姐才十幾歲吧?她要是沒瞎,豈不是在冤枉那位顧小姐給她下毒?
大夫拍了他一下:“行了,總之你心里有個數,別多嘴!不管她瞎沒瞎,都跟咱們沒關系!”
小廝還是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哦,我知道了師父。”
楚家。
楚懷安剛把大夫送走沒多久,傅元蓁就帶著賬冊和丫鬟,開始上門討債。
墨十三和墨十四面無表情地跟在她身后,猶如兩尊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