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倪看著輸入框里得到的一行字,大為驚愕:
“趕緊離開這里,為什么?”
他關掉屏幕走到門前,伸出頭往外探了眼:走廊上人來人往,大部分新兵學員都剛吃完飯回來。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杜倪一時甚至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才坐回桌前打開了屏幕。
對方為什么要這么說?難道這基地暗藏危機嗎?如果真有危機,這里的人會都不知道?
正當他想再往下看時,屏幕一黑,天花板燈光一滅。一瞬間,電斷了,過了四五秒后光亮又再次充斥著整個房間。
“搞什么…把屏幕都關掉了。這基地電力系統這么不穩定的嗎?”
抱怨幾聲后,杜倪重新打開了界面,點開了郵件——排序方式是從新到舊,所以第一封郵件又換成了基地下發的那一封。而他偏偏慣性使然點中了。
靠。杜倪正準備點叉關掉,但郵件的內容讓他手指的移動速度降了下來——
T-203軍事基地已作模糊處理陶品于昨日私自出逃本行星,違反軍事法案最新補充條例第27條,對基地軍紀造成極度惡劣影響。本人連同運輸艦已被即時擊斃,并撤銷本人及其親屬所有軍銜和職務。
現通知基地所有相關人員:務必遵守軍事法案,不要因個人意愿試圖離開本行星T-203,維持穩定情緒。封閉是暫時的,戰場上的勝利遲早會到來。請各位稍安勿躁,做好日常工作,以上。
除去官話,內容并不多,也就幾眼的事。但杜倪越看越詭異——這不就是當時他和李信思顧若薇一起看到的場景嗎?擊斃,并沒有加上實行擊斃的主語,所以他并不知道是哪一方擊斃了這個人。
但按照這封郵件的意思來看,應該是基地這邊的人了。難道在星球周圍也有巡邏的艦隊,只要看到出逃的就直接轟炸掉?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看了這封郵件后,杜倪對這行星的科技水平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但比起這個,他突然聯系起另外一封郵件的忠告:趕緊離開。
杜倪調出另一個窗口,把兩封郵件放在一起,細細思索起來:這基地實行了徹底的封閉管理,完全不知道對外的情況。而現在有一個神秘人只提醒他一個人盡快逃離這里。
對方目的是什么呢?
他摩挲著下巴,想了好久也想不出答案。而時間已經來到了熄燈前夕,沒有更多的時間給他浪費了。
“算了,先看下面。”
杜倪把神秘人的郵件拉到最下方:依然是相同的格式,僅有一句話重復上好幾行。他掏出平板,一個字一個字輸入進去,然后湊成一句話。
這次得到的則是:
堅定自己的信念,不要被他人影響。
“啊?”
他沒想到居然會是句雞湯!這是鼓勵他今天下午被方宏天比下去了嗎…
“那你還真是眼觀八方…”杜倪看了眼郵件末端——已經超過字數限制,換而言之,對方也只能發這么多了。
一陣電路的切換聲響起,走廊的壁燈一一熄滅,個人房間的門關上。杜倪看著屏幕被強制關上,只得躺回床上。
在黑暗中,杜倪拉上被子,對著冰冷的墻壁發著呆。下午演練的場景歷歷在目:被利用昏迷的馬夢詩,利用他人絲毫不猶豫的方宏天,還有什么都做不了的他。
如果當時再果斷點,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進去的,但第二天早上起來時,演練的畫面并沒有消去,而是一直縈繞在心頭,搞得心情沉甸甸的。
來到第二天,新兵訓練照常不誤進行著,不會因為演練而暫停。而在在中午,他收到顧若薇發來的消息:下午去看馬夢詩吧。
杜倪回復:好。
于是等下午全體解散后,杜倪和顧若薇在跑道起跑點會和,一起去看望馬夢詩。
顧若薇看就他一人,道:“張錦江和李信思呢?”
“張錦江好像訓練拉傷到了,回去休息了。李信思說他在弄什么東西,也沒空,就我們兩個過來。”杜倪看向她,“夢詩情況怎么樣?”
“我中午和她單獨聊了下。她現在還在靜養觀察情況,倒是沒有訓練。不過…”顧若薇微嘆口氣,“心情方面并不是很好。”
“猜都猜得到。”
二人順著路走到醫院門口,剛好碰見馬夢詩出來。顧若薇換上熱情的笑容向前去迎接她,而杜倪也知趣地當一名護衛跟在兩位女士后方。
“身體還好嗎?”
“好多了,醫生給我開了點止暈藥。之前被炸到后頭有點眩暈,老是想吐。”
“那就好。”顧若薇瞥向食堂,“一起吃飯唄,正好有伴。”
“不了,我沒什么胃口…”
于是,三人無言沿湖邊散著步。最后,杜倪打破了沉默:“當時方宏天把你叫過去,具體說了什么?”
“杜倪。”顧若薇甩了他個眼神,小聲道,“你這樣會對她刺激的。”
杜倪把她拉到一邊,道:“那你覺得粉飾太平就很好嗎?她現在一直憋著才會出問題。既然已經有了膿包就趕緊清除掉,避免壞死。”
“可是…”顧若薇鼓著腮幫,也不是不理解,“行吧,但不要太過度。”
“我知道。”
他走到馬夢詩旁邊,沿著湖邊的斜坡坐下,道:“來吧,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我想聽聽。”
顧若薇白了他一眼,對馬夢詩溫和道:“夢詩,你也不用有太大壓力,我們更多是想了解你的情況。”
馬夢詩看向左右二人,埋在大腿間的頭抬起來:“沒事的,大家。其實方宏天并沒對我多做什么,他只是把我拉過去,讓我直接沖過去吸引注意力。”
杜倪道:“那你為什么要沖出去?你也清楚對面會對你集火吧?”
她眼睛左右轉動了下,人低沉道:“但只有這樣才顯得我有用吧。”
“有用?”杜倪和顧若薇看向彼此,大為不解。
“嗯,怎么說呢,我一直都是個沒用的人。”
馬夢詩的雙眼看向遠邊的湖畔,湖面的波紋帶起過去的回憶。
“我并不是獨生女,還有個弟弟。但是弟弟早年夭折了,只剩我一個。父母一直把弟弟的期望安在我身上,也許是希望我能帶著弟弟的份一起努力吧。”
“但造化弄人,我并不是那種聰明絕頂的人,甚至連正常點的水平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