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曲終人散,二人很自覺地收手,結束了最后的余興,成為了舞廳最后一批離開的客人。
走在沒幾個行人的街道上,杜倪抽著胸口前的衣領,小喘著氣,道:“原來跳舞也這么累的嗎…”
英格麗手掌扇著風:“因為你很多動作不標準,用力都用錯地方了,自然覺得累。”
杜倪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使用了輕微的以太感知——周圍除了英格麗已經沒有魔法師了。這么看來,給約翰遜致命一擊應該是個正確的選擇,至少爭取到了這個寧靜的夜晚。
他睜開眼睛,見英格麗在一旁探著頭打量自己,一時表情有點局促:“怎么了?”
“你原來會魔法的嗎?”
“嗯…會一點吧,半吊子級別的,不像你能拿來吃飯。”
英格麗偷笑兩聲,道:“我才是不能拿來吃飯呢。”
昏暗的煤氣燈微微照亮了回家的道路。所幸杜倪還記得具體的方向,不然二人很有可能就要在馬路旁邊睡上一晚上了。
左拐右拐,杜倪帶著英格麗回到公寓樓樓下大門前。他拿起鑰匙打開門,正準備讓英格麗先進去,但英格麗卻只是站在門口。
橘黃的燈光打在照在英格麗那膠原蛋白豐滿的臉龐上,她雙手握成拳頭聚在胸口前:“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但我有感覺到——其實,你一直在保護我,是嗎?”
啊,你才發現嗎?
杜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捂著胳膊道:“怎么說?”
“你是一開始就知道會有人來綁架我,是嗎?”英格麗的表情在疑惑和確定間來回切換著,“所以你一直在讓我回去,而不是來參加舞會。”
“啊,是這樣的。很高興你終于知道了這一點。”杜倪把門推開,“考慮到你對自己身處的險境還不是很了解,我就只是對你做了最簡單的命令。沒想到反而讓你這樣,也算是我的錯吧。”
“不。”
英格麗抬起頭,道:“因為父親也是這樣的。之前我不理解他為什么不讓我參加舞會,現在也算是或多或少有點感悟了…”
“那挺好。”
杜倪正準備走進去,可英格麗一句話如同炮彈般把他轟了個僵直:
“那,我出走的當天晚上,也是你救了我嗎?”
他一愣,沒有立馬回答。
英格麗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話,但還是繼續說下去:“那天晚上,我很困,沒有感知到什么。但是,似乎是一個和你完全不一樣的救了我。他好強壯,很強大,一個打掉三個。而且,還不是很像人?”
“那個人,是你嗎?”
這句話如同子彈般從英格麗的槍口中射出,直指杜倪的靶心。這個問題他不能敷衍過去——一旦稍有不慎,這任務瞬間就換了。
該怎么說:騙她?隨口糊弄過去?
背著燈光下,杜倪的面部被黑暗所遮擋,這樣英格麗看不清他的表情,或者說他的心虛。
“查理?”
杜倪晃過神來,沉悶一會兒,道:“那個人,不是我。你可以算作我一個朋友吧。”
“朋友?”
“嗯,他是一個很、很強的魔法師,同時也喜歡鍛煉身體。那天晚上他剛從我家里離開回去,但沒想到路上見到你。他是那種、那種很熱心的人,不放心留你一個女孩子在街上,于是先把你送來到我這里待一個晚上。”
這番話雖然漏洞不小,他也不知道怎么填上。但顯然英格麗還是蠻相信這個說法的。
“原來如此,那位魔法師我還沒聽說過,應該是個和父親一樣厲害的人。只可惜沒和他親自道謝。”
杜倪點著頭:“沒事,他偶爾來我這里做客,我會轉達你的謝意的。”
“這樣啊…那行吧。”英格麗雖然臉帶疑慮,但還是勉強相信了這個說法。甚至,她還沒問叫啥名字…
回到屋里,杜倪已經困得巴不得直接倒在沙發上。他相信自己只有頭往沙發枕頭上一靠,立馬就能睡得像只死豬一樣不能再死。只是在慣性之下,他強迫自己睜著千斤重的眼皮簡單做了個洗漱。
不過,英格麗倒是很有閑心。她慢條斯理地洗完澡,然后穿著睡衣,頂著還未干透的頭發坐在桌前泡茶。
“大晚上喝茶你不困嗎?”
“不行,不喝茶我的胃會受不了的。”
杜倪伸了個懶腰,起身把窗簾拉上,跟著坐到桌前,道:“那我能喝你的茶了嗎?”
“嗯——不能。”英格麗搖著食指,“但你可以喝我泡茶剩下的熱水。”
“真是謝謝你嘞。”杜倪自嘲一句,也沒怎么介意,反正喝熱水也沒啥壞事。他干完一杯后,關掉燈,準備繼續在沙發上躺一個夜晚。只可惜這略顯狹窄的面積讓腰背一夜起來老是酸痛。
他站在沙發面前,突然靈機一動,將沙發拉到床鋪旁邊,然后將靠背往后一放——居然是個折疊式沙發。一瞬間,沙發的面積就擴大了一倍,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嗯,總算是個給人睡覺的地方了。
杜倪打了個哈欠,擦拭了下眼角滲出的淚珠,直接蓋上被子對著英格麗睡了過去。意識里最后的景象是那茶杯上一點點升起的水霧,直至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旁邊的床鋪有了入睡的動靜,想必英格麗這只夜貓子也總算屈服于困意之下,跟著睡覺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只有窗縫里的風聲微微掃過,帶來和窗簾共舞的沙沙聲。杜倪閉著眼享受著甜美的夢鄉,但一瞬間,沙發突然一陣坍縮,像是被放了什么東西,搞得他一陣抽搐,直接被嚇醒、
是這沙發年久失修了嗎,這質量也太差了吧!
杜倪揉著眼睛,一點點睜開,想看看具體情況。但在畫面清晰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僵直了,就像是被人為投入了最為寒冷的冰窟,成為了人形冰塊,再也動彈不得。
為什么呢?
英格麗就躺在他面前,面對面,那呼吸的余熱還在杜倪的手背上殘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