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哪里?”吳謙問。
“我住這邊。”
老二帶他們走到前院廂房的角落里,那里有一間非常小的臥室,和柴房挨著。
和老大老三的臥室比起來,老二的臥室是最小最破的,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個破茶幾。幾人一起進去,都沒有落腳的地了。
吳謙轉著仔細看了看,沒發現什么異常。走出去后,說:
“老二,你這臥室可夠小的。”
米兒也說:
“這么小的臥室,能住下四個人嗎?”
老二說:
“住不下。娘說家里房子不夠住的,讓我和二娘住這里,大毛二毛住柴房。”
“柴房?”劉大滿推開隔壁柴房的門,看到里面果然有一張小床。
“呵!”劉大滿冷哼一聲,“這事也就你老二能干得出來。來幫忙干活的牛大頭他們臨時住的房間都比你大,你可真聽你娘的話。”
這時,一個衙役風塵仆仆地跑進了院子,離得老遠就大聲喊道:
“劉…劉知縣,不好了!”
“怎么了?”
“葛家莊和李家莊,因為水源的事又打起來了!”
“格老子的!老子才給他們調停好了半年,怎么又打上了?”
“知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個村是世仇!之前您給劃分的那個土壩,不知道被誰給挖了個缺口,水全去葛家莊了!”
水源代表收成,尤其是在山區。因為水源發生械斗,雙方都在氣頭上,很容易出人命。
吳謙說:
“劉知縣,你趕緊去處理吧。”
劉大滿臉上堆著笑說:
“真是抱歉,讓吳提刑見笑了。其實下官也有個不情之請,這兩村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下官雖然調解過無數次,但效果不明顯。今天正好您來了,不如提刑幫下官一個忙,幫著處理一下?”
吳謙沉默了一下,微微一笑,說:
“算了劉知縣,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在調停民斗這方面肯定沒有你有經驗。你快去吧,我就不陪你去了。”
“這…”劉大滿面露難色。
“怎么?你要要挾本官嗎?”
劉大滿一怔,“不敢不敢!我哪敢有這意思?我這就去!”
被吳謙一嚇唬,他趕緊帶著衙役離開了。一旁的老二也同樣被吳謙支走了。
他們走后,米兒不解地問吳謙:
“公子,你怎么不幫忙調解一下啊?村民械斗可是會發生傷亡的。”
小哥也說:
“你是路級的長官,主管刑獄訴訟,村民械斗按說也屬于你的管轄范圍,老吳你為何不去?你要怕誤傷到你,我自己去。”
吳謙看著小哥和米兒,嘴角輕輕上揚:
“你們覺著我應該去,對吧?我也覺著我應該去。所有人都覺著我應該去。”
米兒和小哥面面相覷,好像聽不懂吳謙在說什么。
“那你怎么不去?”
“你們還沒發現嗎?就像我們之前疑惑的一樣,這個案子到處都充斥著這種理所應當。比如老大和老三關在一間密室里,老三死了,理所應當是老大害的。老三致命傷只有一處鈍器傷害,而磚頭也正好就放在一邊。這種情況還有很多,我們之前也討論過。
現在,村民發生械斗,劉大滿請我幫忙去調解,也是理所應當,看起來好像沒有任何問題。可如果你回過頭來看,在這些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表面下,其實隱藏著強烈的目的性。”
“哦…”米兒張著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公子的意思是,我們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沒錯,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調查命案的,但現在好像有人故意在將我們的注意力往別的地方引導。再往前思考一下,好端端的土壩,為何會偏偏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多了個口子?”
小哥點點頭,說:
“你這么一說,我也反應過來了。這村民之間的矛盾都是積怨,有些甚至是好幾輩的矛盾,老吳你一個外鄉人去處理,精力肯定會完全陷進去,那樣就不能集中精力查案了。”
“小哥你猜對了。清官難斷家務事,連劉大滿這個當地的土霸王都解決不了,我去了就能解決嗎?解不解決另說,我的注意力肯定會從案子這被轉移到械斗上去。”
米兒若有所思地說:
“所以,那如果劉大滿是故意讓公子你去的話,他就很有嫌疑了對吧?”
吳謙搖搖頭,“不一定是他的主意,他只是做了他這個職位上應該做的事。這背后好像有人在暗中下棋,而我們都是棋子。”
小哥說:
“棋局?那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
吳謙指了指后院,雙眼如潭,說道:
“查——密——室!把密室的秘密查清楚,我們就能破局!”
天已經快黑了,吳謙從王婆子那里借了個風燈,挑著燈又去了后院的雜物間。
三人來到雜物間,又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包括地上扔著的廢棄木材都一根根拿出來查看,可還是沒有發現什么東西。
吳謙又累又餓,隨手拿出來一根木板,一屁股坐上去,想歇一歇。
“哎呦!”
他屁股剛一落下,就又如彈簧似的跳了起來!
“公子怎么了?”
“嘶…”吳謙吸著冷氣,“這板子上,有釘!”
“噗…”米兒忍不住笑了起來。
“算了,”吳謙捂著屁股,咧了咧嘴,“休息都不讓休息,那就繼續查案吧!”
“可是公子,”米兒說:“再往哪查啊?你說要查密室才能破局,可現在我們把密室都翻了個底朝天了,還是什么都沒有發現。”
吳謙心中也有些疲憊,他靠在破舊書柜上思考了起來。
這密室難道真的沒有任何破綻?
雙重密室,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出不去,是完全隔絕的。難道說,真的如劉大滿所說,這個老大精神有問題,自己在極端情況下發了病,殺了自己的弟弟卻不知道?
可這也不對,他們兩個是如何在喝到斷片后進來這個密室的?
而且就算是兩人因為某個原因進來了密室,老大醒酒后后來忘記了,那外面的鎖又是誰給閉上的呢?老大明明說他們中間醒來后無論怎么拉門,門都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