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謙說:
“按照微燕所說,她們爹娘是被利器連續多次刺入胸膛而死,因此,尸體的肋骨上肯定也會留下多處不規則的劃傷。我只需要從這些尸骨里找出其他部位無損傷,只有肋骨處有刀傷的的兩具尸骨即可。”
楊煜還是有些疑惑:
“可是這些尸骨都過去那么多年了,肋骨上的細小刀痕還能看得見嗎?還有,我剛才挖骨頭的時候不小心也用鐵鍬碰到了許多尸骨,吳知縣如何辨認是以前的傷痕還是后來挖掘時造成的傷痕?”
吳謙微微一笑:
“你若是在讀書的時候能像現在一樣多動動腦子,恐怕早就中進士了。你說的這些疑問,我會在驗骨時為你一一解答。準備東西吧。”
“好嘞!”米兒跑著走開了。
吳謙整理了一下衣冠,對著地上并排放著的五具尸骨深深做了個揖,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喝了一聲:
“打擾了!”
吳謙先做了個揖是表示自己對死者的尊敬,然后大聲吼了一嗓子,一是為了震懾邪鬼,二是為了壯膽。
首先,他先對尸骨進行了簡單的勘驗,把幾具顱骨被鈍器擊打致死、頭顱被利器削砍掉落、骨頭中毒發黑、以及小和尚她娘的尸骨給排除,這些肯定不是微燕爹娘的。最后吳謙留下了五具身高符合,且沒有明顯其他致死傷的尸骨。
不一會,米兒就把所有需要的材料解決了。吳謙開始了他的驗骨。
只見吳謙先是在剛才挖開的地坑中放入了許多木炭,然后點燃燒煅,直到泥土都開始變得火紅。然后除去明火,用酒和酸醋潑澆在地坑內,乘熱氣冒騰的時候五具尸骨放了進去,然后鋪上一層草席。
微燕她們一看自己父母的尸骨被放進了火熱的地坑了干蒸,惶恐不解地問:
“官人,你這是…”
吳謙說:
“冒犯令尊令堂了。但只有這樣才能換他們一個清白身份。”
微燕聽后不再說話。
一個時辰過后,太陽升到了最頭頂。吳謙掀開了草席,扛出尸骨,把它們放到向著明亮的方向。
“米兒,打開紅油傘,正對著陽光,擋在尸骨前。”
米兒照著吳謙的話打開了紅油傘。
陽光透過紅傘照射在尸骨上,白骨呈現出了一種淡淡的殷紅色,有點詭異。
吳謙一邊仔細檢查肋骨一邊說:
“人在死亡時如果器官受到損傷,流出的血液會浸潤周圍。這時如果骨頭也受到損傷,紅色的血液就會被骨骼斷端吸附吞噬,形成血蔭。血蔭由于已經浸透在骨骼中,會隨著骨骼一起保存很長時間,但是一般不容易觀察。這時候便需要借助陽光和紅油傘。
如果骨頭上有被劃傷的地方,就會透過紅油傘看到紅色紋路的血蔭。如果骨頭上沒有血蔭,縱然有損傷折斷,也是死后傷的痕跡。”
吳謙的這個方法是完全按照老學究洗冤草錄上的記載來實行的。如果放在現代醫學里,這就是非常著名的紫外線熒光反應檢測法。
人體損傷處流出的血液會浸潤周圍組織,血紅蛋白分解物質滯留在組織間隙,或被活著的細胞吞噬,使損傷部位的骨骼斷端能在較長時間內保留著血紅蛋白成本中的鐵血黃素和橙色血結晶等,稱為血蔭。用紫外線照射時,血蔭會呈熒光反應。由此便可判斷出尸骨的死前受傷部位。
吳謙雖然沒有熒光,但用紅傘遮擋太陽光,讓紫外線透過也是一樣的道理。
吳謙蹲在草席旁聚精會神地檢查著每一具尸骨,一旁的微燕姐妹也在焦急地等待著。
終于,過來大概半個時辰,吳謙檢查完最后一具白骨,直起了身子,指著其中兩具白骨說道:
“這兩具尸骨為一男一女,只有肋骨部分有多處死前血蔭,可以斷定就是你們的父母。”
被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命案,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昭雪。
微燕姐妹情不自禁,趴在她們爹娘的尸骨旁痛哭流涕,令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動情。
忽然楊煜指著被燒過的地坑大叫道:
“你們看,那里好像不太對勁。”
吳謙應聲看去,直接楊煜指的地坑里,因為之前木炭燒灼,泥土變得非常硬脆。一塊硬土掉落下來,露出來了一片石板。
吳謙跳進了地坑,發現這塊石板大有問題!它表明光滑,沒有棱角,而且四四方方,明顯是人工制作出來的。他回頭對地上的人說:
“把鐵鍬拿來。”
米兒遞來了鐵鍬,關心地說:
“公子,小心點。”
吳謙接過鐵鍬,輕輕敲了敲石板,里面發出了“咚咚咚”的空鼓聲。
所有人驚呼:
“空的?”
隨后吳謙舉起鐵鍬,奮力向石板上砸去。只聽一聲巨響,石板處竟然被砸出了一個空洞!
一旁正好有燃燒未盡的炭火,吳謙點了一個火把,放進了洞里,確認里面氧氣充足之后,慢慢將頭探了進去。
隨后,便傳來了他的一聲驚呼:
“天哪!這…”
米兒著急地問:
“怎么了公子?”
然后她跳下來了地坑,也探進了頭。
“我滴媽呀!”米兒驚訝地喊道:“這里面…好多寶貝!”
這里面其實是一個小暗室,房間不大,但是堆滿了金銀財寶,字畫珊瑚,火把的光照在滿地的金銀上面,令吳謙和米兒感到一陣眼花繚亂。
這簡直就是一個金庫!
眾人一個個將頭探進去,一個個被滿屋的金銀珠玉所震驚,和這些東西相比,那串綠松石掛串也顯得沒那么珍貴了。最后他們都鉆了進來,跟著吳謙打著的火把,張大了嘴巴欣賞著滿屋子的無價之寶。
眾人驚嘆著走了沒一會,發現密室的另一端還有一道走廊,那里應該是通向真正的入口。
吳謙領著眾人沿著走道向前走去,最后踏上了一段臺階,看到了頭頂的入口隔板。他用力打開隔板,將身子探出,一抬頭竟然看到了一尊大佛!
慈眉善目的大佛平靜地和吳謙對視著,它外表的鎏金已經斑落,露出黑黑的底漆,仿佛在訴說著無奈。
吳謙審視了一下周圍,發現這里正是禪房。方丈的尸體,現在還躺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