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米兒說:“公子,王領和樊小牛的死是怎么一回事?”
小和尚也問:
“吳施主,你還是沒有告訴我誰才是殺害我師父的兇手。要是按你這么說的話,兇手肯定不是我們之中的人,他是不是已經跑了?我怎么樣才能抓到他?”
吳謙回身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安慰他說:
“放心,他跑不了。兇手即是我們中的人,也不是我們之中的人。”
所有人都被吳謙這句話整懵了,楊煜不解地問:
“吳知縣這句話什么意思?按照你剛才的說法,兇手在我們聚在前院時一直躲在灌木叢中,那兇手肯定不是我們之中的人才對。”
吳謙忽然把目光看向一直站在米兒身后很少說話的那名風塵女子,微微一笑:
“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吧?微燕。”
微燕已經面無血色的臉上忽然猛地一驚,轉而又趕緊故作鎮定,擠出一絲十分不協調的笑,說道:
“你…你什么意思?小官人,奴…奴家不明白。”
其他人也不明白。尤其是米兒,她看看微燕,又看看吳謙,不解地問:
“公子,你…你是在懷疑微燕姐姐嗎?不可能啊,你忘了嗎,方丈死的時候咱們都在一起,王領和樊小牛死的時候微燕姐姐也是和我們一直在一起,他們倆的尸體還是我們發現的呢。”
“就是,”微燕也趕緊附和,但是她的神情明顯開始有些慌了,“我當時可是一直和公子你們在一起的。再說了,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殺得了一個壯年男子呢?”
“殺死方丈的計劃中有很重要的一環,就是需要在所有人都確認完方丈不在禪房,全體離開禪房后再將尸體放下。這樣方丈的尸體落下時才不會被人發現,也可以制造不在場證明。所以,微燕你當時根本就沒有看到什么鬼影,你那一聲尖叫只不過是為了引我們所有人離開禪房到前院而已。”
微燕眼神閃躲:
“呵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確實是看到了鬼影才害怕地叫出聲來的。”
吳謙嘆了一口氣,莫名其妙地低頭吟了一首詞的上闕: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
楊煜是個讀書人,隨口就要對上下闕,但吳謙制止了他,轉而看向微燕:
“微燕姑娘,你可知道這首詞的下闕?”
微燕瞪大著眼睛,搖了搖頭,說:
“奴家…奴家不知道…”
米兒驚呼了起來:
“微燕姐姐!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晚上還和公子對過呢!不…你…你不是微燕姐姐,你究竟是誰?”
聽米兒這么一說,所有人都緊張地看向微燕,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風塵女子,難道真的是殺害三個人的兇手?
微燕頓時呆若木雞,她磕磕絆絆地說:
“哦,哦。可能是我太累了,一時間…忘了吧…”
“忘了?”吳謙看著她,說:“沒關系,我們當時還對了一首,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起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微燕激動地趕緊回答: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我就說嘛,剛才是因為我太累了一時間沒想起來,這一首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微燕松了一口氣,笑著看向吳謙。
一旁的米兒臉色卻比之前更加凝重了,她看著微燕,后退了兩步,惶恐地說:
“微燕姐姐…昨天,你和公子壓根就沒對過這首詩…”
微燕如遭雷擊!她微張著嘴巴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是我來為你們解釋吧。”吳謙接過話說:“你們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兇手即是我們中的人,也不是我們之中的人。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一直還有一個微燕藏在我們中間,而這出好戲,便是由她們二人聯合上演出來的!”
米兒還是不明白:“兩個微燕姐姐?這…這怎么可能?”
吳謙繼續說:
“真相是隱藏在細節中的。我們所有人來避雨的時候,鞋子上或多或少都沾有一些黃泥。雖然在大殿里烤火清理掉了一些,但是鞋子上的污痕是清理不掉的,而這些污痕就成了對應每個人身份的間接證據。
昨天晚上王領和樊小牛守夜時,微燕來到了我們房間,我一眼就看到了她鞋子上的污痕和之前不一樣。我當時沒想出來其中原因,只覺著也許是她偷偷又去了某個地方沾染了一些黃泥。但寺廟內除了禪房后面,整個都是鋪的青石板,她能去哪里沾染了黃泥呢?我索性留了個心眼,就是和她對了一首蘇軾的西江月。
再到后來,樊小牛被殺,我進入房間后第一眼就看到微燕鞋子上的污痕又和原來一模一樣了!要知道鞋子上形成的污痕是非常隨機的,不可能會恢復到之前的模樣。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之前進入我房間的那個微燕和現在這個微燕,并不是同一個人!”
米兒問:
“那那個人是誰?她長得明明和微燕姐姐一模一樣!”
吳謙指著微燕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你的雙胞胎姐妹吧?你們的如意算盤是想利用我和米兒做你不在場的證明,卻因此露出了馬腳。”
微燕面無血色,一句話也不說。
“阿彌陀佛,”小和尚頌了一聲佛號,“吳施主,按你這么說那個長相酷似微燕施主的女子應該是一直躲藏在寺廟中了?可是我們將寺廟找了個底朝天,并沒有發現她藏身何處啊。再說了,我師父和她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們為何要殺害我的師父?”
王妻也哭泣著說:
“是啊,還有我的夫君,她為何殺害我的夫君?”
吳謙沒有回答,而是先轉身向楊煜問道:
“楊煜,你可去過青樓?”
楊煜臉忽地一紅,尷尬地說:
“吳知縣正在辦案,為何如此發問?”
吳謙一臉嚴肅地說:
“本官如何問你,你便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