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謙轉身對老乞丐說:
“不過現在天色已晚,你又在案發時間前后莫名出現在現場,若是現在逃走,官府肯定會認為你是做賊心虛。你若真是清白的話,就先在這里待一晚上,等明天官府的人來了,調查清楚后自會還你個公道。”
王領還是不服:
“哼,說不定他打掃過現場了呢。”
吳謙回他:
“從時間看,來不及。”
楊煜一陣贊嘆:
“不愧是吳知縣,觀察細致入微,著實令在下佩服!”
王領白了他一眼,“哼,窮酸秀才馬屁精。”
楊煜雖然是個落榜的書生,但文人特有的氣節還是有幾分的。他一聽王領罵他是馬屁精,立馬就不樂意了,冷眼說道:
“在下雖然窮酸,但是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現在廟里發生了命案,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害怕地心提到了嗓子眼。還好有吳知縣在,我們不至于手足無措,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不應該再給吳知縣添亂。
可反觀足下,一直都在信口雌黃,胡亂指認,到處干擾吳知縣斷案。你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莫不是…你和這案子有什么說不清的關系,故意干擾視聽吧?”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王領驚慌失措,指著楊煜大喊,“姓楊的,別以為讀了幾年書就自認為多了不起。告訴你,老子還就不吃你們讀書人這一套!這年頭,有錢就是爺,就算你身邊這位真的是知縣,他一年貪污受賄下來也不一定有我掙得多!你也不要想嚇唬我,老子什么陣仗沒見過?”
王妻在一旁無奈的看著他:
“官人,不要…”
王領推了他妻子一把,“你到底向著我還是向著他?難不成你看上這個小白臉了?”
王妻羞愧難當,滿臉通紅:
“官人,你…”
“你這混賬!”
楊煜還想回他,卻被吳謙制止住了:
“不要吵了,這里誰有嫌疑誰沒有嫌疑我心里有數。眼下咱們還不安全,因為兇手有可能就在我們中間或者在某個陰暗的角落注視著我們。”
微燕擔心地問:
“兇手不是已經殺了人了嗎?怎么還沒走?”
吳謙說:
“走了最好。但是我們現在還并不知道兇手的殺人動機,所以就不能斷定兇手是否已經達到了目的。如果兇手的目的并沒有達到,那么我們就還處在危險之中。”
樊小牛小聲說:
“兇手的目的不是那串價值連城的綠松石掛珠嗎?那東西那么值錢。”
吳謙搖搖頭,“不一定。”
微燕身子往吳謙這里貼了過來,楚楚可憐地說:
“小官人,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奴家都聽你的。”
吳謙往后退了一步,令微燕撲了個空,然后說:
“現在大概是二更天末刻,我建議男人們每兩人一組,輪換著守夜,以確保大家的安全。等明天天亮后我將此事上報官府,大家洗脫嫌疑之后再離開。”
老乞丐說:“我就不用摻和你們這事了吧?”
吳謙看了他一眼,“你也一樣。我的推測并不能代表這里官府的決定,所以你也必須和我們一起待到天亮見官府。”
老乞丐一臉無奈。
楊煜率先表態:
“身正不怕影子斜,在下附議。呵,就是不知道某些人明天敢不敢見官府的人了。”
王領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冷哼一聲:
“去就去,怕個毛!”
微燕向吳謙拋了個媚眼,“奴家都聽小官人的。”
幾人合計了一下,最后決定由小和尚和老乞丐守三更天,王領和樊小牛守四更天,吳謙和楊煜守五更天。
商量好后,小和尚和老乞丐先守夜,其他人就先回房休息去了。
一進到屋里關上門,米兒就迫不及待地問:
“公子,你是不是還看出來了什么東西沒有跟他們說?”
吳謙在她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說道:
“你個小機靈鬼!”
“公子公子,那你還看出來了什么?”
吳謙說:
“米兒,你還記得方丈尸體左手肘部脫臼、左膝蓋上有長寬三寸擦破傷嗎?”
米兒點點頭,“我記得啊!”
“那你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嗎?”
米兒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
吳謙繼續說:
“正常人如果肘部脫臼,肯定會伴隨著腫脹、淤血。而膝蓋上的擦傷也會形成血斑,紅腫。可是方丈尸體上并沒有這些現象。”
米兒似懂非懂,“這…這能說明什么呢?”
吳謙倒了杯水,抿了一口:
“這說明,這些創傷都是死后形成的。”
“啊?”米兒嘴巴張成了個大圓圈,“人都死了怎么還會受傷?兇手和方丈有什么仇,在殺了方丈之后還要打他?”
“人死了再對尸體進行這種程度的傷害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這些傷是兇手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造成的。”
“某種目的?”
“對,”吳謙躺在了床上,雙手放到腦后枕著,看著屋頂,“剛才所有人都聽到微燕的尖叫聲時,咱們倆剛剛查看過禪房,并無異常。不僅我們,他們也有人在這之前查看過禪房,也沒有發現尸體。后來直到所有人再次來到禪房前,大家都一直在一起,沒人離開。
奇怪的是等我們再一次到禪房時,方丈的尸體就突然出現了。從時間上來看,我們所有人都不可能作案,但是如果有人使用了某種手法,故意迷惑我們視聽的話,那事情就不只是這么簡單了。方丈身上奇怪的死后傷很可能就與兇手的作案手法有關。只可惜現在線索太少,我還不能確定兇手。”
米兒也坐在了床邊,說:
“公子,我覺著那個王領老是在和你作對,你說兇手會不會是他?”
“王領是個商人,商人重財,而方丈的掛珠又是價值連城的綠松石,他確實有作案動機。”
米兒又說:
“還有那個楊煜,他也挺奇怪的。”
“楊煜?”吳謙頭扭向米兒,“他怎么了?”
“他看王領娘子的眼神有些奇怪。”
“嗯?”吳謙倒是沒有發現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