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謙抬頭一看,發現原本還是晴朗萬里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遠處黑壓壓的一片云朵正在往這里飄蕩。
“春雷起雨快,米兒,快走。”
兩人趕緊往回跑,可剛跑沒幾步,雨就“稀里嘩啦”地從天而降。
“公子,你披上我的衣服吧,當心著涼…”
米兒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雨滴小了很多,她抬頭一看,是吳謙脫下了自己的深衣,撐在了她的頭上。
米兒一臉錯愕地表情,“公子…”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別說主人給丫鬟擋雨了,就是結發夫妻,也很少有人能得到丈夫的這種寵愛。
米兒明亮的大眼睛里閃爍著感動的光芒,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快走啊,再不走都成落湯雞了。”
吳謙催促著,米兒這才回過神來,跟著吳謙往縣衙跑。
跑到一半,吳謙就看到小玉帶著傘和蓑衣來找他們。她自己因為擔心吳謙被雨淋,走得著急,身上被淋濕了大半。
吳謙心疼的責怪說:
“這么大雨,你怎么來了?”
“我來給你們送傘。”
“小哥呢?讓他或者衙役們來不就行了。”
“他帶著衙役們巡街去了,我著急怕你們被雨淋濕,就自己趕快過來了。”
吳謙心中涌過一陣暖流。三人不再多說,馬上穿戴好雨具,回了衙門。
剛到縣衙,吳謙就看到小哥站在門口,身上披著蓑衣,手上拿著兩把雨傘,看樣子是打算出門。
吳謙心中一陣感動,小哥難道是要去接我?
可下一刻小哥就指著他,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蠢貨一個,不好好在縣衙處理公務,非要出去釣魚,被淋慘了吧?還好本少俠有先見之明,沒和你一塊犯蠢。”
被小哥這么一頓奚落,吳謙本來略微有些感動的心情瞬間變成了一肚子氣。
“老子愿意!涼快!”
說完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后頭也不回地帶著小玉、米兒回了后院,身上還傳來了小哥的又一陣譏笑。
“哥,濕衣服穿在身上會著涼的,快脫掉吧。”
小玉進屋后就張羅著給吳謙換衣服。雖然她自己也已經完全被打透了,但在她的心中吳謙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米兒來幫我換就行了,你身上也淋濕了,趕緊回去換衣服吧。”
“米兒去廂房找干凈衣服去了,你快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別著涼了?”
吳謙打了個噴嚏,小玉抬起來他的雙手,幫他收拾身上的濕衣服。
小玉雖然一副普通人家的打扮,但容貌精致無比,是一種自然不做作的漂亮,可以說沉魚落雁也不為過。尤其是她那雙吸引人的明亮大眼睛,透露著一種干凈單純的目光,而不是那種妖嬈嫵媚。
被大雨澆淋了一番,小玉的身上也已經濕透,鼻尖上、睫毛上還掛著珍珠般的雨滴。衣服被打透后也都緊緊地貼在身上,曲線顯現。
吳謙呆呆地看著小玉,眼睛越來越迷離…
“哥?哥?”
“哦?哦!”
吳謙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幾乎不著寸縷,小玉正拿著一條干布巾幫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小玉年齡雖然比吳謙小,但一直很懂事很會照顧人。她一抬頭,看到吳謙正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她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在吳謙眼里,臉紅后的小玉更加迷人。
他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熱血翻涌,鬼使神差地一下子將小玉擁入了懷里。
小玉輕喃一聲:
“哥…”
她羞澀地轉過頭閉上眼睛,纖手輕輕推開吳謙。
就在這時,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
“老吳,換好衣服沒?有位老朋友來看你來了,我們直接進來了哈?”
吳謙一下子嚇得魂都快沒了!小玉也嚇得趕緊從吳謙懷中逃脫,沖著外面喊:
“等一下別進來,馬上就好!”
吳謙和小玉趕緊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米兒也把干凈的衣服找到拿了過來。他們慌忙整理了一下,才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一開門,吳謙就看到小哥身邊站著一位灰衣蓄胡的中年男子,吳謙驚訝地說:
“王永之,王兄?”
當初吳謙剛來梅陽縣上任調查王善人滅門案時,如果不是王永之王通判的手下及時趕來,自己可能已經成了楊主簿的刀下鬼了。
杏村樓一別之后,他去了伏山縣考察官員,現在怎么又回來了?
王永之和小哥看了看衣冠不太整的吳謙,和他身后滿臉紅云不敢抬頭的小玉,瞬間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王永之意味深長地笑著說:
“愚兄貿然前來,打擾了賢弟的春意,恕罪恕罪。”
吳謙臉憋的通紅,百口莫辯:
“王兄,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
“我…我去給你們燒茶。”
小玉捂著臉跑開了,米兒偷笑了一下,跟著小玉一起去了廚房。
王通判和小哥一看,情況再明朗不過了,捂著嘴壓聲暗笑。
吳謙一臉無奈啞口無言,很明顯他倆的笑聲里有一種“你不用解釋了,兄弟我都懂”的意思…
嬉笑完此間事,外面雨下得更大了,他們三人來吳謙的堂屋里聊天。王永之這次已經視察完了伏山縣,準備回京述職,正好路過梅陽,便來找吳謙敘敘舊。
吳謙看天色將晚,打算安排人訂宴,宴請王通判。可王通判并不愿意去酒樓:
“賢弟不用麻煩,我這次來你這里是私下訪友,不想大張旗鼓讓太多人知道。咱們就在你家里隨便吃些就好,我想和你聊聊天。”
吳謙不再強行邀請,安排米兒讓廚子做了些好酒好菜。
三人好久不見,幾杯酒下肚后氣氛馬上活躍了起來,一直推杯換盞到深夜。不過令吳謙有些不解的是,每當吳謙問及王永之在伏山縣調查情況時,他都是閉口不談。
喝至深夜,小哥先不勝酒力,喝倒在地,被仆人們架到房間休息去了。吳謙感覺自己喝得也差不多了,時間也很晚了,于是打算今天先到此為止。
他放下酒杯,對著眼前也已經醉醺醺的王永之說:
“王兄,要不今天就先到此為止?你遠道而來,舟車勞頓,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小弟再陪你喝個痛快。”
原本已經喝暈的王永之忽然眼睛中迸發出一種意味深長的光芒,他盯著吳謙,嘴角處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緩緩說道:
“吳賢弟,別著急,這局現在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