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華語娛樂公司做出“雪藏”梁玉龍的決定時,幾乎大半個圈子以內的唱片公司、工作室等等一切相關機構,都知道傳奇可以一歌兩作,肯定問題在天仔身上,只是具體的原因,誰也猜不出來。
也沒有人會費盡心思去琢磨這件事情,因為歌手和作者之間原本就是相輔相成,作者寫了歌,肯定要找歌手來演唱,歌手可以一曲成名,自然離不開作者的功勞。
但有一點所有人都必須承認,歌手是水,作者是魚。
魚兒離不開水,但是水誰說過離不開哪一條魚。
尤其是華語樂壇好比浩瀚的海洋,魚兒多不勝數,海水雖然一望無際,但真正具備養分的海水,卻不是隨處可見。
楊灝天最近蠻鬧心的,因為他白天要在美樂唱片公司的錄音棚給張靚靚制作她的首張同名專輯張靚靚,晚上還要絞盡腦汁構思一個故事,關于那晚打給杭城市電臺唱的那首青花瓷的創作故事。
至于那個技校,他已經休學了。
此一時彼一時,當初開學報道的時候,他并不知道會有張靚靚的專輯這一出,所以決定要暫時離開樂壇。
現在要給張靚靚制作一張十首歌的專輯,唱片一出來,他注定名揚華語樂壇,上學只會增加他的苦惱,加上梁玉龍的事情,經過考慮之后,還是決定放棄這個可有可無的學業。
這天夜里,楊灝天在劉小妮家里吃完晚飯,準備回去店里為明天張靚靚要錄制的星月神話做最后調整,剛放下碗筷起身的時候,便被下班進來的藍嵐堵了個正著。
藍嵐沖他拋了個媚眼,“小天,我要的故事呢?”
楊灝天忍不住看了眼她的開叉旗袍下面的長腿,咽了咽口水說:“額,嵐姐,你知道的,我最近太忙了,還沒寫好。”
藍嵐臉色一變,“忙也要寫,今天是最后一天,你要是寫不出來,明天開始你就自己在下面快餐店吃飯,什么時候寫好,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家里。”
楊灝天賠著笑臉說:“我盡量,我盡量。”
藍嵐走到楊灝天面前給了他一記白眼,“快下去吧,晚上我下去找你,要是交不出故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楊灝天不敢多說話,穿起鞋子便往門外走去,回到店里拿出寫了好幾天都沒有寫完的故事,繼續“編”了起來。
大約11點左右,藍嵐踩著高跟鞋下來了,一把扯過楊灝天剛剛收筆的筆記本,便開始讀了起來。
江南小鎮的庭院,臨河的閣樓,搭了個雕花藤架平臺。
一個窈窕的身影坐在藤架邊,光著腳丫臨空在湖面上,輕輕嘆息,呼出來的霧氣仿佛在這湖面上凝固住,像朵細小的云。
她是個啞巴,自幼失聲。
此時一艘路過的小船由遠及近,船頭站著個瘦長的側影,倒映在河里的身影像把利劍劃開了水面。
一身白衣,年近三十,氣度不凡。
小船雕花藤架邊停住,少年看著啞巴少女,癡癡一笑。
少年不語,在小船的內搬出一張桌子在雕花藤架上面,擺上文房四寶,白紙上是一個花瓶,瓶身瓶底均有花邊已成,但瓶身卻尚無痕跡。
少年提筆看著少女,筆鋒將落未落,在白紙上提筆不前。
耳邊徐風花香,眼前少女年方不過二十,有著如此素潔的眼神,更毫無半點羞澀扭捏之態,讓他為之動容。
絕色易畫,神韻難出。
少女此時只是淡淡地從容地看著他,似乎在配合他作畫,眼里只有細碎的陽光。
心定下,少年筆鋒一落,運筆如飛,一勾一劃把顏墨鋪將開去。
筆鋒一收,他立在畫前出神。
少女見他停住筆鋒,起身緩緩走來,只見白紙上面一只瓷瓶中間,赫然出現自己的身影,栩栩如生。于是拿起畫筆,在瓶口畫上一枝牡丹插于瓷瓶中。
然后抬頭看了看少年,他也只是笑笑,把畫收起。
倆人相顧無言,忽然,都笑了。
“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少年如是說。
少女笑了笑,轉身朝著身后的庭院走去。
數月后,少年重回此地,帶著一個青色瓷器,插著一支牡丹花,瓶身上的一副仕女圖,儼然就是少女的模樣。
只是,那幅仕女圖中的少女,是閉口的。
少女為庭院主人的千金,富甲一方,年過半百,膝下僅有一女,麗質容顏,可惜天生是個啞巴。
少年一來,少女笑了。
于是庭院主人便留下少年在家住下,因為女兒第一次笑出了聲。
少年不僅善于做畫,吟詩作賦,吹拉彈唱,無所不能,無所不精,甚至還懂得制陶,那個青花瓷器,便是他親手所制。
他把自己鎖于內屋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唯見屋頂的幾縷輕煙。
入夜的秋雨總是又急又綿長,窗外的芭蕉映著兩邊昏暗的燈光,不住地搖晃。
少女隔著雨簾,望著對窗的燈光,忽現道青光,手中的繡花針落地,淹沒在雨聲里。
幾日后,雨過天晴。
屋外的陽光放肆地鋪撒,滿地晶瑩。
少年急急地跨進屋里,手里捧著個瓷瓶,臉上點點泥漬,眼神疲憊不堪,卻掩不住喜悅,只傻傻地站在那里。
少女目光定在他手中的青花瓶上,隨即眼神變得錯愕和驚詫。
仕女圖中的人依舊是自己,只不過是笑顏逐開模樣,比起第一個青花瓷器更加傳神。
她接過瓶子,滿臉緋紅,胸口不住起伏,眼淚似散線的珠子,滾落在青瓷上。
此后,少女可以說話了。
人們紛紛稱奇,驚嘆不已。
庭院主人上下把少年視為上賓,為此在此江南小鎮舉辦了隆重宴會以示慶祝。
宴席上,有一當地官員聽說少年燒制的瓷器竟然可以讓啞巴張口,于是要求出重金購買,用以獻給頂頭上司謀求升官發財。
少年不從,少女不愿,引致官員報復。
庭院主人無奈,連夜將二人送至庭院后面的雕花藤架上船離開。
不想此夜風雨大作,河上浪濤洶涌,船只被打翻落水,二人也在其中。
而兩只青花瓷器亦沉入江底,被庭院主人打撈上岸。
時光流轉,歲月更迭。
河邊庭院成了一處古跡,被開發成旅游勝地吸引著眾多旅游的游客。
一個少年從南方來,看著櫥窗內微笑的仕女圖青花瓷久久不愿離去。
背對背的是一個北方來的少女,同樣看著櫥窗內的青花瓷似乎有所感悟,只是她看的是那只閉口的仕女圖。
許久之后,二人感覺身后似乎有聲音在召喚自己,才默默轉身,兩人四目相望。
少女微笑著看向少年的眼神,如此熟悉,仿佛已經相識了許久。
是前世?還是夢里?
思考中的少女眉眼若水,宛若水傍綻放的花蕊。
少年腦海則是一片空白,但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在抽搐,因為她的笑容,和剛剛看見的仕女圖,一模一樣。
這時少女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聲音:“今生緣未了,愿來世繼續。”
而少年的耳中同樣也傳來一個聲音:“我在江南小鎮等你。”
看完這個故事,藍嵐眼里出現了霧氣,轉過頭用手在楊灝天的腦袋上拍了一下,然后在店門口駕駛紅色的QQ揚長而去。
二十分鐘后,她來到白鵝酒店敲響了819號房的門。
何尚榮本來見完廖和忠的第二天就要回去燕京,但是廖和忠又給他打電話說不出五天,一定可以拿到天仔的創作過程,所以又推遲了幾天。
當他見到藍嵐的時候,顧不上打招呼就直接問道:“小嵐,拿到了嗎?”
藍嵐將在車里撕下來的幾頁紙雙手遞了過去說:“何老,幸不辱命,這是天仔創作青花瓷的故事原本。”
“好好好,我看看。”
何尚榮接過那幾張紙便開始讀了起來。
十幾分鐘后,何尚榮手里捧著那幾頁紙,閉著眼睛左右擺頭說:“原來是輪回的愛情故事,果然是華夏風格,而且還是華夏古風,太完美了,天仔真是個天才。”
說完后,何尚榮抬頭看著藍嵐說:“謝謝你,小嵐,我這次也算不虛此行了,幫我轉告天仔,只要他愿意,華夏音樂學院的客席講師,隨時等他來赴任。”
藍嵐回道:“何老,天仔聯系我的時候,我一定會轉告他的。”
藍嵐話音落下,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哪位?”
“你好,嵐嵐姐,我是陳佳佳。”
“佳佳呀,今天怎么那么有空給我打電話呀?”
“嵐嵐姐,我在羊城市機場剛剛下飛機,走了好幾個賓館都說沒房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找家賓館讓我住一晚上。”
藍嵐一聽陳佳佳來了羊城市,而且還找不到賓館可以住宿,于是趕緊問道:“你現在在哪里?我馬上過去找你。”
“我在天河城廣場的麥當勞,我感覺只有這里最安全。”
“那你不要走開,我現在過來找你。”
“好的,我在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