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史料記載,蘇武就是從這條河里,拿到的那一面鼓。”
“當然,也有傳言是蘇武在走到這里的時候,那面鼓恰好從河里飛了出來,落在他的手中,隨鼓一起的,還有一封簡短的書信。”
“上面就寫了八個字:一念成魔,一年成圣。”
“而那面鼓上,也分為兩面,一面寫著魔,一面寫著圣。”
徐余說到這里,劉平蒼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如遭雷擊。
他知道,徐余說的是真的。
那日他擊鼓的時候,雖然在最后一下擊下之后他就暈了過去,可是在暈過去的一瞬間,他的腦海里多了一面鼓!
而且,從那日開始,他每每閉眼,那面鼓總是會在他的腦海里出現,似虛幻,又像真實。
一面是魔,一面是圣,清清楚楚。
“何為成魔,何為成圣?”劉平蒼沙啞著嗓子問道。
徐余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沒有人知道什么是魔,什么是圣。”
“我只知道,蘇武敲了鼓,敲了整整八十一響!”
“敲完了鼓,他就進了邙山!”
“等他再次走出邙山的時候,屠殺了邙山外的駐軍近萬人!”
“此后,銷聲匿跡,再無音訊。”
“直到數年后,才有一封書信和一面戰鼓出現在代州。”
“家祖徐鳳,擊鼓八十一下,入邙山,再出邙山,便成就宗師,從代州開始,問鼎天下!”
“曾有無數人問過家祖,為什么,他入邙山之后成就宗師,而蘇武入邙山,再出山卻成魔。”
“你可知道他是如何回答?”
劉平蒼沙啞著嗓子,低聲呢喃:“一念成魔,一年成圣。”
“是啊,家祖就是這么說的。”
“他也是這么做的。”
“從那時起,徐家就多了一個規矩!”
“徐家后輩,年滿二十,必須往代州擊鼓。若成功擊響八十一,則入邙山,若是沒有擊響,則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
劉平蒼的眉頭皺了起來。
沉吟半晌,歪著頭看了看徐余,問道:“那你這么一出,是怎么回事?”
徐余望著劉平蒼,慘笑一聲,說道:“你猜?”
猜,劉平蒼沒有興趣猜。
但是從徐余臉上凄慘的表情來看,定然是一個很不好玩的故事。
話到嘴邊,劉平蒼猶豫了一下,還是順著徐余的意思,輕聲說道:“徐余,天資聰穎,自幼便熟讀經史子集,曾有大儒稱贊,若科舉,定狀元,實在大梁之福。”
“故此,十幾歲便冊封太子!”
“然而,殿下成為太子之后,便離開東宮,搬入興慶宮。”
“據說,殿下搬去興慶宮之后,甚少讀書,也甚少出現在朝堂上。”
“現在想來,殿下那時候是在為入邙山做準備吧?”
說道這里,劉平蒼停頓了下來,望向徐余的眼角,多了一抹笑意。
報仇了,終于報仇了!
當初他第一次和徐余見面的時候,徐余曾經把他的經歷的說的七七八八,把他嚇得夠嗆。
今天,他成功的說出了不少關于徐余的事情。
看著徐余有些愕然的表情,劉平蒼更是得意。
一時間,倒是讓徐余有了個錯覺。
劉平蒼這一段時間的冷漠、深沉、寡言,都是裝出來的。
骨子里,他還是一個話癆的沙雕。
沉吟之際,劉平蒼輕聲說道:“殿下,為什么要下令殺你?”
徐余一陣沉默。
低下頭,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輕輕丟在冰面上,看著那塊石頭緩緩融入冰河,消失不見。
劉平蒼愣了一下,也跟著撿起一塊石頭,重重的砸在冰面上。
然而,他的石頭,并沒有砸進冰面,只是將冰面砸的再次波動了起來。
劉平蒼一挑眉,又撿起來一塊石頭,不服輸似的又要砸上去。
此時,徐余伸手拉住了劉平蒼,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要急,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特么的…
劉平蒼一陣氣結,剛剛報仇的喜悅,頓時煙消云散。
徐余內心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能把石頭丟進黑水河,還是多虧了你。”
“什么意思。”
“那面鼓。”
話音未落,徐余直起身子,對劉平蒼抱拳拱手,鄭重一禮。
這一幕,讓劉平蒼有些意外。
這個狗一樣的徐余,還會這么有禮貌?
要知道,這一路上,他和徐余浴血奮戰,不知道多少次為了救徐余都險些丟掉性命,徐余連一聲謝謝都沒有說過,更何況像現在這樣鄭重其事的道謝。
“謝謝你,讓我有機會如邙山!”
“你先等等,我突然想起來,我敲響的鼓,你怎么能進邙山?”
徐余輕笑一聲:“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你拿了我一樣東西。”
一樣,東西?
劉平蒼眼睛轉了轉,忽然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或者說是力量!
體內,那一股害得他走火入魔的那一股氣息,這一刻再次開始沖擊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眼眶,一點點的變紅。
對于劉平蒼的異變,徐余并沒有擔心,只是走到劉平蒼的身邊,伸手在劉平蒼的頭頂輕輕一扶,低喝一聲:“醒來!”
話音剛落,劉平蒼醒了過來。
瞇著眼睛看著徐余:“我的體內,是你的力量在作怪!”
“是。”
徐余干脆的承認,坦然說道:“我洗髓的那一天,體內龍氣激活,郭謙謙使用手段,從我的身上竊取一絲龍氣,直接灌入你的體內。”
“那時候,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就連老師,都不明白郭謙謙想要做什么。”
“只是猜測他似乎想要借此機會成全你。”
“沒想到,我這一次離開京師之前,郭謙謙告訴我,讓你敲鼓。”
“我才明白,他是用你,給了我一條路!”
劉平蒼不是傻子。
聽了徐余的話,腦袋一點點的清晰了起來。
過往發生的種種事情,一樁樁、一幕幕,在他的腦袋里穿成一條線。
他漸漸的明白了過來,原來,此前的所有,都是為了徐余!
什么狗屁的不良人,什么狗屁的門長,什么狗屁的機緣,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