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
“我看你不順眼。”
楊毅隨口說了一句,接著揮手喚過在遠處的親隨,吩咐道:“去告訴李和,今天之內,我要看到他上奏革除劉平蒼功名的帖子。”
劉平蒼氣急,激動的渾身發抖,滿面怒容:“你憑什么革除我的功名!你還有沒有王法了!”
楊毅沒有言語,只是看了余公子一眼。
劉平蒼一愣,明白過來。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的背后,還有余公子。
他轉過頭,望著余公子,一字一句的問道:“為什么要革除我的功名。”
余公子看著他,嘴角翹起,輕笑一聲:“好玩兒。”
好玩兒?
好玩就可以革除別人的功名?
這就是大梁朝的勛親貴族。
厲害,厲害。
雖然劉平蒼至今還沒有聽人明確的說過余公子的身份。
可是他不是傻子。
能住在興慶宮的年輕公子哥,除了大梁朝的皇子,還能有誰?
皇子中,唯七皇子姓徐名余,名字帶個余字。
除了他,還能是誰?
劉平蒼望著余公子,一字一句:“太子殿下,難道覺得革除一個人的功名,很好玩嗎?”
“如果有一天,你被廢黜,還會覺得好玩嗎?”
話音未落,就看到徐余的表情變了變,笑道:“威脅當朝太子,你想不被革除功名,都不可能了。”
“狗屁的太子。”
劉平蒼滿是不屑的罵了一句,接著,竟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猛地撲向徐余。
幾乎是一瞬間,劉平蒼的手已經掐住了徐余的脖子。
“我殺了你!”
劉平蒼目露兇光,手臂上青筋暴起!
但是…下一刻,他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過,哪怕暈了過去,他也沒有松手,而是僅僅的抓著徐余的脖子,就那么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這一幕,讓楊毅都有些動容。
忍不住問道:“你對他說了什么?”
“我跟他說,大梁朝完了,勛親貴族欺辱寒門貧民,生靈涂炭只是早晚。別說是他,便是他的親妹妹劉紅豆,早晚也要死。”
不管是徐余也好,楊毅也罷,都是滿頭黑線…
“希望你說到做到。”楊毅最后看了一眼郭謙謙,轉身離去。
郭謙謙依舊笑吟吟,還不忘了調侃一句:“放心,你去平康坊報我的名字,什么都安排好了。”
聽到他的話,徐余苦笑著的搖了搖頭,隨即轉身離開,只留下劉平蒼和郭謙謙兩個人在道觀的門外。
“這大過年的,弄得叫什么事兒。真的是,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做這種事情。你這小子,耽誤我在家等著晚輩拜年,實在是罪大惡極啊。”
嘴里碎碎念著,郭謙謙的表情卻不見任何的憤怒。
他把暈死過去的劉平蒼背在背上,信步往不良人衙門而去…
“醒醒,醒醒…”
恍惚中,劉平蒼聽到有人在他,眼皮動了動。
不過,動了動之后,還是沒有醒來。
“你不起來就不要怪我!”
睡覺都不能消停,這是什么世道…
心里想著,劉平蒼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句誰都聽不懂的話。
可是緊接著,他就猛地坐了起來。
徹骨的冷!
突然被人潑了一臉的冷水,劉平蒼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隨手抓著被子就在臉上擦了擦。
就在這時,劉紅豆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大哥過年好呀。”
劉平蒼不由得一頓,慢慢的轉過頭。
沒錯,是劉紅豆。
小丫頭穿著一身嶄新的紅色小襖,一臉笑意,看起來非常開心。
這幅模樣,倒是有個過年的樣子。
劉平蒼視線向下,看到她的手中拿著一個小盆。
不用說,剛剛潑水的一準是她。
這個倒霉孩子…
“大哥,趕緊起來,干爹還在等你。”
干爹?
于鋼?
這么說…這里是不良人衙門!
劉平蒼趕緊翻身下床,跟在劉紅豆的身后,走出了房間。
劉紅豆顯然對不良人衙門非常的熟悉,四處隨意走動,路上遇到其他人,也是隨意的打著招呼。
這一幕,讓劉平蒼又是有些意外。
看來,自己這個妹妹在不良人衙門里混的要比自己好多了。
但是…
劉平蒼若有所思,一直跟著劉紅豆走到了郭謙謙和于鋼的面前,還是有些沒有徹底清醒過來。
一直到劉紅豆提醒了他兩次,這才想起來給郭謙謙和于鋼打招呼。
于鋼倒是毫不在意,自顧自的抱著劉紅豆,臉上寫滿的喜愛。
倒是一旁的郭謙謙,看著劉平蒼,輕聲說道:“被革了功名,你有什么打算?”
功名?
劉平蒼一愣,緊接著回憶起,暈倒之前在道觀前發生的一切。
沉默片刻,他開口問道:“我有什么選擇?”
“去邙山。”郭謙謙笑道。
“然后呢?”
“你去了就知道了。”
“如果不去?”
“后果自負。”
“什么時候走?”
“吃了飯就走。”
兩個人一問一答,說的好像是別人的事情一樣。
新年的第一天,就要去邙山。
而且,去邙山是為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過,也只能這樣。
無權無勢,還不是別人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
反抗?
不存在的。
一個連功名都沒有人的人,拿什么反抗?
若是能反抗,那和天方夜譚,也沒什么區別。
劉平蒼就在不良人衙門和妹妹劉紅豆玩了一會兒,隨意的聊了聊,又和他們一起吃了午飯,便走出了不良人衙門。
門口,杜秋坐在馬車上,面帶笑意。
劉平蒼也是笑了笑,走到杜秋的身前,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我不欠你了。”
這話,除了杜秋之外,誰也不明白。
杜秋并未言語,自顧自的牽著馬車,緩步離開。
兩個人,漸行漸遠。
不良人衙門里,郭謙謙和于鋼相對而坐。
于鋼喝著酒,淡淡的說道:“不怕把他壓死嗎?”
“沒辦法,事情有變,也只能如此了。”
“國子監那邊怎么辦?”
“我兒子去。”
“那樣不是太明顯了?”
“不礙事。”
“罷了。”
于鋼不再言語,舉杯一飲而盡,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