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院后面發生的種種事情,劉平蒼通通都不知道。
那天夜里,他回到家里之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該洗漱洗漱,該睡覺睡覺。
第二天起來,該讀書讀書,該練功練功。
對于他來說,讀書其實并不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無非是搖頭晃腦的背誦。
但是練功,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當然,這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事實上,以他經過不良人洗髓的身體,練功絕對是事半功倍!
他總覺得,自己隨便一個姿勢總是要練上幾遍,才能開始長時間的保持住,卻不知道,有很多人,都是要練上幾個月,才能如他那般輕而易舉的堅持上一個時辰…
不知不覺,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讀書而言,劉平蒼覺得自己沒有什么長進。
練功而言,劉平蒼還是覺得自己沒什么長進。
畢竟,每天像木偶一樣擺著一個姿勢,也確實讓人無法判斷有沒有長進。
這一天,劉平蒼照舊起床,正準備洗漱過后吃飯練功,杜秋卻笑吟吟的說道:“公子,今天要去京兆府了。”
“去京兆府?”
劉平蒼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問道:“去京兆府做什么?”
只是問完,他猛地想起來,難道說,要去不良人?
“去見劉紅豆。”杜秋輕聲說了一句。
原來是見紅豆。
這么說來,不是去不良人衙門?
問過了杜秋,確定今日不去不良人衙門,只是去于鋼的私宅見妹妹之后,劉平蒼心下大定,連飯也顧不上吃,當即和杜秋一路出門。
正值臘月二十九,再有一天就是除夕。
大街小巷之中,行人眾多。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悅。
就連街頭巷尾的小販的叫賣聲,似乎都歡快了些,不復往日的焦急。
快樂的情緒,可以傳染。
劉平蒼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
而且,在街上遇上賣年貨的,他更是難得大方,買了幾條臘肉,想著帶去給于鋼。
只不過,在他拿著肉將要離開的時候小販說了一句“小白臉還挺有錢”,卻是讓他的身形一頓。
“怎么了?”杜秋似乎沒有聽到,只是看到劉平蒼停下腳步,便問了一句。
劉平蒼笑了笑,隨口說道:“那有賣冰糖葫蘆的,我去買幾個路上吃。”
說罷,示意杜秋先坐進馬車,而他自己則是去買了糖葫蘆。
車里,杜秋看著劉平蒼的背影,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這位劉公子,脾氣還是太好了些。
像這么事事忍讓,要是去了國子監,還不得被那些人生吞活剝了。
本來,還以為怡紅院那件事情之后,他的性子已經改了。
“看來,還要再想想別的辦法…”
杜秋自言自語。
原來,杜秋早就知道了那一夜發生在怡紅院中的事情,只是她一直都沒有提起。
杜秋正想著,忽然看到劉平蒼的動作,表情不由得一愣。
他這是要做什么?
視線中,劉平蒼在買了糖葫蘆之后,并沒有直接回身上車,而是轉身就去了賣肉的攤子,二話不說,直接給了小販的兒子一個。
小販的孩子本來正提著一提肉要交給別人,一看到糖葫蘆,頓時忘了手里提著肉,竟是直接把肉丟在了地上,美滋滋的接過了糖葫蘆。
買肉之人當然不樂意,當時就和肉販子吵了起來,嚷嚷著要換…
這一幕,讓劉平蒼很開心。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我這么捉弄他一下,應該無傷大雅。”
嘴里碎碎念著,劉平蒼拿著糖葫蘆上車,和杜秋一路往京兆府而去。
到了京兆府,馬車照舊在通化門停下。
許是因為就要過年了,通化門進出城的百姓眾多。
一條長龍,怕是有幾百人都在排隊。
劉平蒼出門的時候沒有吃飯,只是在路上吃了兩串糖葫蘆,一路上早就餓了。
本來還打算趕緊進城好吃點東西,卻不想進城的速度實在是慢的可以。
當然,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和杜秋一道,慢悠悠的往前磨蹭…
“公子,老爺就要過來巡查了…”通化門旁的角房里,孫志勤正懶洋洋的躺著。、
一聽這話,登時翻身坐了起來,急忙說道:“快幫我把衣服整好。”
聽著他的話,剛剛喊他起床的小兵趕緊湊到跟前,幫他把身上的甲胄整理好,和他一起離開角房。
角房里,燒著炭火,不說溫暖如春,也相差無幾。
但是角房外,北風一吹,穿著再多,都沒啥用處。
無處不在的北風,像是纏人的妖精一樣,總會想到辦法,從衣服的縫隙鉆進去,讓人體會到他的溫度…
孫志勤非常想要回到角房里,不說別的,至少暖和。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親就要過來巡察,只能暫時放下偷懶的想法,站在城門邊,隨意的掃視著進城的百姓。
大冬天的,城門邊的風力更大,站著不動,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把孫志勤冷的夠嗆。
哪怕他自幼習武,身體比一般人強壯的多,此時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特么的,狗天氣…”
嘴里含糊不清的罵了幾句,孫志勤從腰間取下酒葫蘆,也不管什么當值不當值的,咕咚咕咚就是幾口下去。
烈酒入喉,舒服了不少。
美滋滋的打了一個酒嗝,孫志勤算是正是進入了城門巡檢的狀態。
當然,他是小校,算是通化門這一班巡檢兵丁的頭兒,自然不可能跟其他人一樣,親手檢查貨物或者說是馬車。
領導嘛,自然是張張嘴,伸伸手,也就是了。
從幾個進城的行商手里拿了幾兩銀子,孫志勤更覺得暖和,干勁更足了。
“這大過年的,哥幾個在這受寒風,他一賣炭的,不知道孝敬點嗎?”
孫志勤吩咐一聲,馬上有手下上前,二話不說,就從一個賣炭的老翁手中搶了半框木炭。
老翁就是挑挑賣貨的窮人,被人搶了,也不敢言語,反而還得賠笑著…
在他身后不遠,劉平蒼心中一陣悲涼。